洛子期一言不發,緊咬着牙,額角青筋暴起,手心緊握,骨節泛白,與千機娘子僵持。
二人内力之間的較量,最終還是洛子期略遜一籌。
隻見細絲緊緊纏繞在劍身上,他手中的絕命劍一寸一寸從手心裡卷出,像是馬上要脫離他的掌控。
劍不能丢!
洛子期腦海中隻有這樣一句話。
他正欲不顧身體,再次爆發更加洶湧的内力,奪回控制權,卻見千機娘子突然一個詭異變招,手中細絲微松,使得洛子期受力不穩,向後踉跄幾步。
不想千機娘子趁他立足未穩,竟全力發動攻擊,細絲如暴雨傾瀉而出,猛地纏繞住洛子期的手腕!
他正欲掙脫束縛,卻不想因掙紮的動作過猛,反而震得他手腕一抖,絕命劍被附着渾厚内力的細絲狠狠卷飛!
“哐啷”一聲,絕命劍直直飛出,掉落在擂台邊緣。
竟是虛晃一招!
全場一片驚呼,洛子期心中同樣大驚,此刻手中空空,頓時亂了陣腳。
然而千機娘子的攻勢卻愈發猛烈!
隻見洛子期正欲飛身前去論劍台邊緣,重新拿回絕命劍,而千機娘子的細絲緊随其後,不斷阻攔他的動作。
洛子期隻能憑借靈活的身法躲避千機娘子的攻擊,竭盡全力方才不被那擾人細絲纏身!
台下人人似乎都不敢呼吸,正憋着一口氣,緊盯着這場精彩的對決。
有人想看千機娘子如何将洛子期徑直打下擂台,有人希望洛子期能夠絕地反擊,赢得勝利。
洛子期卻什麼也沒想,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拿回絕命劍!
他一邊回憶着所學過的種種身法技巧,一邊瘋狂躲閃兇猛襲來的細絲,不斷尋找反擊的機會。
再一次險之又險的躲避後,他瞅準千機娘子細絲攻擊的間隙,一個箭步沖向絕命劍!
然而好些年前便名滿江湖的千機娘子,哪兒是這麼容易對付的?
隻見她左腳微動,落在她腳邊的青傘便頃刻旋轉飛出,寒光閃爍,竟又是一片銀針突襲!
原本喧鬧的人群此刻竟有些過分安靜,人人都關注着場上那道不斷變換位置的身影。
餘光中,紅色身影一晃而過。
洛子期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隻見他身形一轉,手指微動,腳下施展獨特步法,巧妙避開射來的細絲,同時速度極快地遠離銀針覆蓋的範圍,快得幾乎隻剩殘影。
“這步法……怎麼看着有點眼熟?”
人群裡突然傳出這樣一道聲音,随後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這不是春山劍法第一式飛鴻捕影的步法?”
“竟是春山劍法!”
“他怎麼可能會春山劍法!”
人群頓時沸騰,各種驚歎聲、質疑聲此起彼伏。
雖未出劍,但人人都看得出來,那正是當年林見溪在武林大會上一舉成名之技!
面具之下,林行川看着台上洛子期的身影,目光深遠,雙手緊握,大拇指不斷摩挲食指側,随後不自覺摸上腰間玉佩。
另一邊,前幾日李青蘇撞到的那位方臉壯漢,原本看着台上幾乎一邊倒的局勢,微微搖頭,與旁邊的人随口交談:“這洛子期,似乎也沒有你口中說得那麼天才。”
他上次還未看到洛子期上台,便已經離開,因此隻從同伴口中聽說洛子期年紀輕輕使出八仙劍法的事情。
今日特地前來觀看,瞧見如今局勢,不免有些失望。
同伴正要再說“不如等等”,卻見台上之人竟使出飛鴻捕影,頓時大驚。
“等等……他還會春山劍法?”
壯漢比他發現得更早,如今早已瞬間愣住,直直盯着洛子期的身影,指尖不受控地輕顫,眼中隐隐有淚光閃爍。
他從第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招式。
春山劍法出,似是故人來。
“是不是啊?白一名!”
白一名這才被喚回神,眨了眨酸澀的眼,聲音顫抖:“……是。”
是春山劍法第一式的飛鴻捕影。
他竟将春山劍法教與他人了嗎?
……還是,他還活着?
這個想法一旦破土而出,便在他腦海裡生根發芽,不斷壯大。
白一名看向洛子期的眼神瞬間變得熱切起來。
再看論劍台上,洛子期施展出飛鴻捕影後,這才險險躲過那陣銀針,并不斷靠近論劍台邊緣的絕命劍。
就在他即将觸碰到劍柄時,千機娘子指間的堅韌細絲再次猛烈襲來!
洛子期無奈之下,隻能放棄拿劍,側身翻滾躲避。
“你有武器我沒有,你這不是欺負人?勝之不武!”
躲避殺招之間,還能聽到洛子期如此控訴。
千機娘子不禁嗤笑一聲,遠山眉黛如畫,笑顔惑人,然而從朱唇吐出的話卻令洛子期氣悶得很。
“能赢便是,談什麼勝之不武?”
她自然也聽見了人群裡的議論聲,此刻看向洛子期的目光不免帶上一番深意。
千機娘子确實沒料到,眼前這位年輕後生竟然會春山劍法——不是說,林見溪的春山劍法從未教與任何人?
更何況,林見溪都已經死了!
她心中疑惑不已,即便此時她已經占了上風,但仍不敢掉以輕心。
千機娘子自然跟林見溪交手過。
當年被林見溪一手春山劍法打得落花流水,卻找不到一點對策。
她發誓不再跟林行川對上,本以為這樣便不會再碰上春山劍法,結果如今洛子期又使出來。
千機娘子都快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