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通常都怎麼過春節?”阿傑眼裡暗藏幾分期待。
宜貞别過眼神,“我們兩個年紀差這麼多,你還是叫我師母比較習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阿傑自然地幫她續上水:“我以為你很喜歡小雨這個名字。”
“是喜歡,不過……”不過都是親近的人才這麼叫她。
“不過什麼?”阿傑盯着她的眼睛。
“不過,長幼有序啊。”宜貞眼神躲閃。
“小雨真是緊張,連長幼有序都說出來了。”阿傑難得露出一個不算溫和的笑,“你不是最讨厭這一套嗎?”
“可世俗的規矩就是這樣,不遵守就要受到懲罰。”宜貞終于不再回避他的眼神。
阿傑也直視着她:“想要的東西總是有代價的。我願意支付任何代價。”
“世間好物那麼多,你真的知道你最想要什麼嗎?如果留學是你的夢想,就不該輕易放棄。如果現實有困難不得不延遲,至少等待的日子裡該全力以赴,不能再去分心想别的東西。”
這話說得嚴厲,阿傑無言以對。
他想過的,憑宜貞的本事,在國外也能找到舞團的工作,可他憑什麼要求宜貞跟他一起走呢?如果等他留學回來,他又憑什麼要求宜貞等他那麼多年?
不管怎麼做都沒有對她來說周全的路,所以他開不了口。
阿傑低下頭:“是我疏忽了。”
宜貞攥緊筷子的手微微松開,帶着潮氣:“你明白就好。”
這頓飯吃得不痛快。兩個人沉默着走回劇院,阿傑收拾起心情,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你跳舞真的很好看。但也要注意身體,要愛惜自己。”
“好。”不知為什麼,宜貞心裡有些難過:“你也要加油,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學者。”
“怎麼說得好像要分别?”阿傑笑得有些悲傷:“又快到老師家吃飯了,你放心,我會懂事的。”
宜貞低下頭,她不忍心告訴阿傑,以後不會再有師門聚餐了。
阿傑看着眼前人,忽然生出一種想抱緊她的沖動。
他擡起手,最終停在她的肘彎處:“降溫了,快進去吧。”
“路上小心。”宜貞低着頭進了劇院,沒再回頭。
還沒到排練時間,大家四散休息。程靈正靠在落地鏡上啃一個蘋果,見宜貞一身落寞地回來,“你怎麼一副失戀的慘樣?”
宜貞恹恹的坐在角落裡,不想說話。
程靈就是這樣,别人越不想說話,越會勾起她的求知欲。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親親閨蜜黃宜貞。
“到底怎麼啦?”程靈上下左右從各個方向歪頭看她:“說說嘛。”
“我跟他講清楚了。”宜貞黯然說道。
“講清楚?哦……”程靈反應過來:“他表白了?”
“沒有,”宜貞小聲道:“但我能感覺到,我也隐晦地表明了态度,我想他清楚了。”
“啧,你倒利索。”程靈繼續吃起了蘋果:“我好像聽到個面試,怎麼回事啊?”
“他家境不好,不想給家裡壓力,不打算去留學了。”
“找工作?”程靈眼珠子一轉:“那兼職他做不做啊?”
“什麼兼職?”宜貞轉過頭問道。
“是這樣哈,舞團呢去一些地方演出,偶爾會遇上扯皮的。咱們要是能有個法律顧問,提前簽好合同預防一些風險不說,真有事了對他們也是個震懾,當然打不打官司另說。”
“那怎麼是兼職呢?”這就是公司聘任的常年法律顧問,解答一些咨詢,起草、修改合同之類的。
“咱們團沒錢啊,就有事才請教他,沒事不找。按兼職算,便宜點。你說呢?”程靈眨眨眼:“你也是舞團的一分子啊,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再說也不用他坐班,不耽誤什麼時間的,耽誤的部分我也付錢。”
宜貞沉默了,阿傑确實需要錢,如果兼職不太占用精力,或許也不錯。但以程靈鐵公雞的性格,肯定不會高,不知劃不劃算。
“還有就是擔心你。”程靈小心說道。
“我?”宜貞還在掂量兼職的事,有點茫然。
“你倆勉強也算沒成的前任?你會不會尴尬?”
“你亂講什麼?”宜貞無語。
“我說的可是正事。萬一有事他來了,你倆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尴尬了就不好了。”
“我不聽你胡說。”宜貞别過頭。
桌上手機振動,張澤鑫來電。
程靈幸災樂禍:“你不想聊他哦,更不想聊的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