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傑不動聲色地走到宜貞側前方，雖然一言未發，保護的意味卻十足。

這對張澤鑫來說，簡直稱得上挑釁了。他剛要訓斥，就聽妻子開口：“我有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宜貞繞過阿傑走到他面前，“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能簽字的。我們就不要再拖下去了吧。”

何旺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這樣的修羅場，默默縮到一邊盡量降低存在感，卻把五感放到最大，生怕錯過這場大瓜。

張澤鑫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宜貞，随後胸口起伏，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因為他？”

宜貞面色平靜：“你要在這談嗎？”

張澤鑫向來示人的體面人設終于維持不住，一把拽起妻子的胳膊往外走。

宜貞冷不防被拽了個踉跄崴到腳。阿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張澤鑫的胳膊，免得宜貞被拖着走。

張澤鑫怒不可遏，“你幹什麼？！”

阿傑皺起眉：“你傷到她了。”

“我老婆受傷關你什麼事？梁偉傑，你看清楚，她是你師母！”

“誰也不能傷到她，你也不行。”阿傑的語氣并不激烈，卻透着股決絕的狠意。

宜貞痛到倒吸一口冷氣，緩了緩先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我去拿我的包。”

張澤鑫見宜貞一瘸一拐，果然是傷到了腳，氣勢就弱了幾分，“腳沒事吧？我送你去醫院。”

宜貞已經抓着手包回來了，“先談我們的事。”又轉過頭說道：“麻煩兩位回避一下，我們談些家事。”

“好的好的。”何旺有眼色地過來拍了拍阿傑的肩膀，“師兄，咱們先下去吧。”

阿傑的目光一直在宜貞身上，見她額頭上的細汗，知道她還在忍痛，“你的腳需要先處理一下。”

宜貞看着他，安撫道：“會的。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阿傑不再勉強，離開前看了張澤鑫一眼，帶了些警示的意味。

張澤鑫瞪了回去。

等露台隻剩兩個人時，張澤鑫身上的戾氣弱了很多，關切道：“你還好嗎？”

宜貞已經拿出簽字筆和離婚協議，“這一版和之前沒有變化，我的決定不會再變，你也早點簽字吧。”

張澤鑫坐在藤椅上，有些頹然，“阿貞，我們認識二十年了……”

“是，這二十年，承蒙你照顧了。”

“你就這麼想甩掉我嗎？”張澤鑫不甘心地問。

“我們之間不是誰單方面甩掉誰的關系。我們都盡力了，合不來就是合不來，分開了也不會變成陌生人。”

張澤鑫盯着宜貞，“你是不是想說，就算我們離婚了，也還是可以做朋友，做兄妹，像小時候一樣？”

沒等宜貞回答，張澤鑫繼續道：“算了吧黃宜貞，騙騙别人就罷了。你是什麼人你自己不清楚嗎？你一年一年不回家，不去看望你的父親，你的親生父親！你能甩掉的人根本不會再看一眼。你讨厭你不受重視的少年，你讨厭你父親，連帶讨厭那裡的一切，也包括我！”

宜貞無奈道：“我讨厭你，怎麼會和你結婚？怎麼會和你維持快七年的婚姻？”

“那是因為我當時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摔斷了腰，你再也跳不了舞，你什麼都沒有了！隻有我陪在你身邊，所以你肯抓住我。後來你認識阿傑，你的心就飛了！你又回了舞團，結婚才一年多你就提離婚！你因為誰離婚？”

面對張澤鑫紅着眼的怒吼，宜貞隻感到疲憊，“因為你。因為你和我不适合做夫妻。你曾經努力想做個好妻子，可我越來越窒息。舞蹈是我從小就愛的，跟其他人都沒關系。”

“沒關系？”張澤鑫冷笑，“沒關系，他一回來你立刻又提離婚的事，還這麼堅決，你敢說跟他一點關系沒有？”

“沒有。”宜貞冷冷回道。

包裡手機振動，宜貞拿出來看，張澤鑫在一旁諷刺：“是不是那小子？不放心？才走了這麼一會就忍不住了？”

宜貞面無表情地接起電話：“靈靈。”

“小雨，不好意思啊，說好放你幾天假的，但是現在舞團有點急事，你得過來看看。”

“沒問題，我一會就過去。”

“你今天是去參加婚禮對吧？是在熙華酒店嗎？我正好在那附近，我捎上你吧，大約二十分鐘就到。”程靈說道。

“好，那我等你。”

張澤鑫狐疑地看着她，宜貞無奈解釋：“舞團有事，我得過去。一會程靈來接我。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的婚姻走不下去是我們自己的問題，跟别人沒有關系。我的決定也不會再更改。除非你願意簽字，否則我們不必再見面了。”

張澤鑫剛要說什麼，宜貞的手機又振，這次是陌生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