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茛扶妻子坐在床頭,輕聲勸慰:“你……咳咳……做什麼呀。他們……咳咳是芳芳……同學,咳咳……到咱家看看。”
妻子輕歎着看向林語晨,虛弱地說:“我好像聽到你們談藍藍了?”
淳于茛張口,卻說不出話。沉默勝于言辭。
林語晨幫着撿起地上的碗,出門洗幹淨,從桌上的搪瓷壺裡倒一碗水:“阿姨,喝口水潤潤嗓子。”
“謝謝。”淳于茛接過碗,喂妻子喝水。
妻子見他咳得厲害,将碗推回去:“你喝吧,咳得臉都紅了。”
兩人推來讓去,喝上水後回頭,林語晨已經不在屋裡。老兩口說不上什麼滋味,可能吓到她,權當她沒出現過。
淳于茛到桌邊放碗,發現桌上有十五塊七毛錢。剛才進屋前還沒有,明白是女學生留下。一時間眼裡澀地落下淚。
這恐怕是那個女學生全部的錢!
妻子見他神色,再瞧他手裡的錢,虛弱地感歎:“她是好姑娘。你把錢給芳芳,讓她還回去。”
“嗯。”淳于茛輕歎,開始新一輪咳嗽。
林語晨站在這家門外,捏着空空的布兜,再也忍不住眼裡的酸澀。
她知道當面送錢,兩夫妻一定會拒絕。
但是,這是她的一點心意。林蘭香給的二十元錢除去挂号費、買炸丸子,餘下得都在那。
“我想回家了。”林語晨自言自語,掉頭往趙家村趕。
趙有歸辦完事,一路找來,在通往趙家村的路上看到那個大步往前走的姑娘。
“語晨,怎麼不等我?”
林語晨固執地走着,沒理他。
“我去淳于藍家,他家說你留錢了。”趙有歸推着車陪她。
沒說淳于茛讓轉交錢的事,他不僅拒絕,還放下兜裡赢回來的一百來塊錢。這錢原是分給張天鴻,人沒要,就借花獻佛做善事。
林語晨連頭都不撇,心裡堵得慌。
趙有歸思索着:“淳于藍爸媽的事傷到你了?”
林語晨猛地停步,正面他:“你不揣測不推理不判斷不能解決問題了是吧?”
火氣這麼大?趙有歸啞口。
兩人又走近半裡路,林語晨走累了。
“芳芳不去蹲點報警了?
“她不能去。我讓别人去。”趙有歸趁這機會解釋,“若今晚她把事情爆出來,林裕寶肯定會報複她。這事你做得對。”
“少拍馬屁。明明是你說服她。”林語晨暗自提眉:淳于芳不能去,那是因為我要去。
“芳芳還想對付孫佳好。其實,我也想做。不過,你說得對,一切有法律制裁惡人。我不必為這些人葬送好不容易得來的人生。”
趙有歸仔細觀察她說話時的微表情,一時間雙眸炯炯,兀得笑出聲。
林語晨也抿唇笑,反正這番話是拿來哄這位警察。
她拍下大腿,掃眼自行車的後座。
趙有歸趕緊跨上車,斜過車身:“回家?”
林語晨輕睨,到自行車後座:“回吧。我們去解決你的事。”
“好,抓穩了。”等她坐好,趙有歸擺正車,一腳蹬,騎車上路。
林姑娘不僅要裡子,還要面子。
回到趙家村後,林大寶和趙有歸聊幾句話,楚邵騎車進院。
“晨晨,在家嗎?”楚邵二話不說趴在林語晨的房外窗戶,敲在玻璃上提醒裡面的人。
林語晨連頭都不擡,埋頭寫試卷。
林大寶喊了聲:“哎,小夥子。晨晨在寫作業,過來。”
林蘭香的菜重重地扔進菜盆:這人像什麼樣子,扒人家姑娘的窗戶。我真恨不得提棍轟他。
“叔……”楚邵回頭看到林大寶身後的趙有歸,滿面笑容像是塗膠水,粘在臉上,“呵,你也在啊!”
趙有歸冷硬地點頭,想拿拳頭教教他禮數。
“進屋裡談吧。”
楚邵唾了聲“晦氣”,不情不願跟進屋。
趙有歸第一句:“不是約下午?”
“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到未來丈母娘家吃中飯啊?”楚邵怼回去。
男人的危機感告訴他:趙有歸除拿林語晨掩人耳目,更重要得是趙有歸極有可能也看上林語晨。此外,兩老丈人對趙有歸比自己熱情啊,大危機!
楚邵的語氣同林語晨那句“你不揣測不推理不判斷不能解決問題了是吧”有異曲同工處。
趙有歸的眼神漆黑,想起兩人前世的夫妻關系,心頭越發不爽。
楚邵眨眼,對面的男人透出股無名殺氣,莫名慫了。
“你幹嘛這麼看我?”撇臉嘀咕,“萬年老單身把自己獻給人民就好,别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呵!”趙有歸被重生者打一記悶棍。罵人揭短,最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