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歸?怎麼打我電話,出差回來了?”張天鴻在電話那頭問。
趙有歸沒空扯閑篇,直入主題:“張叔住院是怎麼回事,他人還好嗎?”
張天鴻頓下,慢慢說:“人還行,中氣十足,住院第一天就會罵人。”
趙有歸聽出話裡有問題,問得更明顯:“你想找姓陳的麻煩?”
“呵,怎麼聽出來呢?”張天鴻有些無奈,“我就找幾個人教訓他一下,放心吧,不會出人命。”
“張天鴻!”
“到,連長!”張天鴻緊跟上,又趕緊笑着解釋,“你别緊張,真沒事。我爸住院是我強制讓他待幾天,沒多大事。他先是罵我多管閑事,後來罵人家拎不清主次。
其實,他才是那個拎不清的人。人家要搶權奪利,他跟人家談國有财産不可私占……這不是斷人财路,跟撬人家祖墳有啥區别?
以前,你擔心錢忠源、錢心文。這兩人一個退休,一個被我整得服服帖帖,不敢鬧幺蛾子。
如今,姓陳得敢扇動肥皂廠員工,說效益不好是我爸帶的頭不起作用,故意把地闆弄得濕滑,害老頭檢查的時候摔了跤,逼他出局。
這我不能忍啊。”
趙有歸暗吸口氣:“那你也不能讓人去教訓他。”
“放心吧。我有心裡數。”有些人是法外之徒,用不了正大光明的法子,就得用暗的手段。
聽林語晨提過“張家滅門案”,趙有歸又那麼關心錢忠源父子,再加上這個姓陳的……張天鴻怎麼可能讓這些人好過啊。
他可是放棄一輩子想幹的工作回鄉護着家人。這麼大犧牲,怎麼能讓爸被害得摔跤還不出手?
“有歸,有你在,我不敢犯法,真的!”
趙有歸還是有些不放心,如今張家的财富在靈市也是數一數二,很難說不會踩紅線。
“我不在靈市。”
“我知道。但是,你的人都在靈市。”張天鴻看到進門的女人,招了招手,“行了。等你出差回來後咱們聚一聚,靈市是你的根據地,别真給那些人霍霍。”
“好。過幾天我回來一趟,咱們碰個面。”趙有歸挂斷電話。
陳河是前世肥皂廠上位的總負責人,有線索表明他和羅恒、孫不二有接觸,張家滅門案很可能是他在幕後策劃,搭上錢忠源父子,讓錢忠源父子借孫不二介紹的人做下的案子。
前世,趙有歸隻查到兇手和錢忠源有過交流,而陳河隐匿在幕後,清清爽爽做着人。
今世,重開這局,因為林語晨和趙有歸的介入,陳河沒能搭上孫不二的線,沒有那些人可以利用,加上錢忠源父子也沒機會出頭,連帶事情不再像前世一樣發展。
但是,陳河想害張德梁的心不變,等張德梁進肥皂廠就暴露出來。
趙有歸靠在電話旁的牆壁,長吸口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腦子清醒幾分。
若說命運難改,母親沈秋霞就沒能躲過去,而這件事完全怪他太過輕敵。
重回海市,走上與前世差不多的道路。等幾年後做出成績,說不定又要成立調查組,進行專案專查。
若說命運可改,張家滅門案的危機隐隐存在,隻是事情不像前世那樣發展,至少能被張天鴻掌控住局面。
而語晨也有孩子,脫離與楚邵牽扯不清的命運。
趙有歸揉了揉額心,低頭嗅下已經發黃的襯衫領子,想着語晨都念叨兩次,先讓她們聊着,去找個地方清理一番。
*
靈市的青骊酒吧,張天鴻給金翠城推去一杯酒,淡漠地說:“下次做事問過我,别擅作主張。打人進醫院是最次的手段。”
金翠城伸向他放在吧台手背的手一縮,握住酒杯腳,輕輕地轉着圈。
“你在關心我嗎?”
張天鴻不輕不重地睨去,見她垂臉露出白皙的長頸,低頭喝口酒。
金翠城瞥見他依舊無動于衷的目光,微微歎息:這個男人還真是自律。
“為什麼向好朋友承認事情是你做?陳河斷條腿,住了院,分明是我讓人去打的。”
“這個節骨眼,瞎子都猜到是我張家人下的手。何況問得是趙有歸,與其同他解釋、狡辯,不如大方承認,他還能幫我打掩護。”張天鴻說完,敲了敲吧台面,“經過這茬,天上人間的人會認為我更器重你,對你行事也方便。你可還有其她認識的人?”
金翠城的精神一震,想起回老家被父母強逼嫁給老男人……往後人生就隻能圍着竈台、男人和他的孩子渡過……不甘心得她逃離婚姻、老家,回到靈市。
她想找到張天鴻,但人家是企業負責人,忙得根本見不上面。
無奈之下,為生存,她去天上人間工作。
沒想到看起來幹淨的天上人間,做得也是曾經孫不二經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