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我的愛稱麼?”
“媽的你個死變态……”蘇行原本想直接罵個夠,但眼角的餘光飄到任文斌身後的王陸,看到對方的眼神後,又不知道為何,湧現出來的怒氣就熄了火。
他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眼神。被自身的恐懼壓垮了,被心底的退意控制了,那墨色的雙眸裡沒有半點光亮,除了恐懼之外,再無其他的感情存在。仿佛連求生的欲望都消逝了。
那是一個人看到絕望時才有的眼神,那雙瞳孔裡倒影着無盡的暗色,再也沒有光明。
“任文斌,你給我滾!”
蘇行擡起頭,冷冷盯着眼前的男子,手臂則刷地擡起,手指指向門口。那個男人隻是輕輕捏了一下他伸出去的手指,趁他不注意在他手心裡一撓,做足了揩油的準備。
“寶貝兒,你現在還不能動怒,等你好了我随你打怎麼樣?”
“滾!”
蘇行胸口憋着的那股怒意瞬間被一陣惡寒所取代。他覺得他再看到任文斌那張臉,他都能把胃裡的酸水嘔出來,任文斌也懂得看人臉色,撩撥不成,果斷退出了這個病房。
蘇行看着眼前抖得像篩糠一樣的青年,他在這個人眼前晃了晃手,但王陸好似沒反應一樣地繼續打顫,那雙墨色的眸子雖然望着前方但裡面隻有一片空洞。
“喂喂喂!你咋啦?!”蘇行不顧自己身上的酸痛感,連忙跳下床,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急躁地晃了晃對方的身子。
蘇行看到這個人的額頭有大滴大滴的冷汗直直順着臉頰淌下。原本沉穩俊秀的臉此刻也變得分外恐怖。
“喂喂喂!”蘇行此刻也慌了神,捋起松松垮垮的袖子,無意間瞥見兩條細胳膊上未散去的淤痕,眉頭微微一皺後,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上。
他直接擡手在對方的腦門上拍了一掌,又用盡力氣晃着對方的身體。雖然不知道這個方法有用沒,但看王陸的狀态不大對,必須讓他清醒下來。
啪啪幾巴掌下去,對方那空洞的眼眸裡确實有了色彩,卻是晶瑩的淚光,在刹那間充斥在眼中,靜靜淌了下來。王甯回了神,他擡起頭望着蘇行,咧開了嘴,不知是哭還是笑。
那個年輕人就這麼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看的蘇行心裡發毛,恨不得去搖一下鈴叫護士來也給他檢查一下身體。
這個世界的的确确有些許毛病。
又過了五六分鐘,王陸好像才徹底從這種詭異的狀态中脫離回來,對着他苦笑一聲道:“俗話說醫者難自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
王陸很鄭重地向他道:“小心任文斌。”
“與其說這個,那不如說說任文斌這個人有什麼弱點?”
“你要對付他?”王陸震驚地問道。他起先還驚訝這青年有勇氣與任文斌對着幹,忽的想起了自己原來連爪子都被那個人斬去,連最基本都勇氣都被碾碎。思及至此,王陸看向蘇行的目光裡有了一分複雜。
“……”蘇行坐在病床上,雙眸閉上,掩蓋住其下的黯淡。那天發生的事如今仍曆曆在目。
身上發痕迹淡了,但脖子上的那道近似齒痕的疤卻留了下來,像是嘲弄,像是諷刺一般地在他耳邊不住地提醒他那天晚上遭受了怎樣的對待。男人對貞操并不重視,但那份被人壓在身下的屈辱卻讓蘇行銘記在心。
他想直接拿着床頭那把削皮的小刀去戳死任文斌,然後又有個聲音在他耳旁說他肯定會失敗,并且會有一個他無法承受的結果在等着他。
蘇行覺得他就在這種矛盾的思索中徘徊了很久。最終驚訝的發現任文斌在他身上種下的名為恐懼的種子已經開始發芽,以他的血肉與痛楚為養分,最終,或許也會如眼前這個青年一樣,咽下這份屈辱,期待着自己被那個人膩味,借此來尋求如幻覺一般的安甯。
思來想去,蘇行忽的問道:“任文斌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你當初也是他的戀人?”
王陸搖搖頭。
“任文斌沒有戀人。最多會有幾個床伴,偶爾也會有幾個那種圈子裡的情人。”
“……”
蘇行有種被忽悠的感覺。他記得他看小說開頭那幾章,男主向任文斌告白,然後對方容易,彼此确定了戀愛關系……他清楚記得兩人确定了戀人的關系。
但是從王陸的說法來看這一點都值得推敲。
蘇行一想到這個世界是基于一本主觀性極強的日記,而寫日記的男主又是以他為原型設計的。蘇行掂量了他微妙的智商與情商之後,對書中描述的兩者的戀愛關系産生了片刻懷疑。
媽的,他家老妹坑他,他這原型男主也坑他?
接下來的幾日任文斌并沒有出現,但每天下午四點會準時托人送餅幹,糕點,瓜果之類的小禮物。并附帶一束手捧花和一張精心設計的手寫小卡片。
有時候蘇行都覺得如果這丫内心不是那麼變态,估計這會兒追任文斌的人能有一個加強連。然而上天給他開了一扇窗,那務必要把他的所有門給關嚴實。任文斌就是一極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