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浣聞言愣了愣,雖不明白他為何問及,還是如實相告。
當年如何偶遇周林,如何對他一見鐘情,晚上爬窗,被拒絕後,如何使用魅惑術控制周林,之後被斬妖師追求時,又如何被抛棄等,都毫不避諱的說了。
“我知道最初是我不對,不該使術法控制他,但他如何恨我,都不該扔下孩子……”胡青浣歎了口氣:“既然他如今好好将遙兒撫養長大,我便沒資格恨他了。倒是他還可能恨我,我也接着,将來去向他請罪便是。”
“我看他對你并無恨意,反倒常教導遙兒要敬你愛你。”流光問:“如此你會想跟他複合嗎?”
“周林竟如此寬容?”胡青浣震驚,她認識的周林可不是爽朗大方的人。自妖身暴露之後,胡青浣就沒想過周林會說她好話,以他的性格倒可能對她又恨又怕才對。
“不過也不可能了。”胡青浣道:“說起來長老可能不信,我對周林的情劫,在懷上遙兒的時候便解了。也不知為何,懷上遙兒以後,我對他就沒感情了。似乎遇上他,嫁給他,都隻是為了生下遙兒罷了……”
流光聞言恍然,望向天空。
妖族千年來唯一的半妖……果然是天道搞的鬼!
但是為什麼突然創造一個半妖,是受到了前任狐妖族長和靈雲宗掌教殉情之事的感召,還是想化解人族和妖族千年來的仇恨?
流光靜思片刻,看向胡青浣:“這段時間外面不安全,我欲加深結界,封山百年,你若想見周遙,我便帶你去看他一眼。此後回山當好好修行,不可再懈怠。”
胡青浣聞言驚喜:“多謝流光長老。”
流光按在胡青浣肩上,銀光一閃,已來到周林住處。
周林正懶洋洋的靠在院中躺椅上,眼角瞥見熟悉的光芒,知是流光回來,起身道:“回來了……”
看清流光身前的人,周林愣了愣。
眼前這名身着青綠色長裙,長發高高束在耳後,不施粉黛的英氣女子,他是第一次見。但在接收的記憶裡,卻又是熟人。
“胡……青浣?”
胡青浣一見周林,便知他不是自己的相公了。
盡管他是記憶中的面貌,但“情劫”牽動的是兩個人的靈魂,哪怕胡青浣已不愛周林,卻仍能接收得到他對自己的情感。憎恨、厭惡、恐懼……當年妖身暴露時,她便是如此感受到周林的感情的。
然而,眼前的周林沒有。
他們之間的靈魂沒有任何感應,毫無關聯。他看她,也不是看妻子或妖怪的眼神,而是很溫和坦然,仿佛在看一位普通友人。
“原來如此……”
胡青浣了然,她就說周林怎麼變得那麼好。原來他不是那個周林,所以才會不嫌棄她的孩子,才能好好養育他。
流光見兩人相顧無言,眼神中又似乎有千言萬語,當下慌了神。
他是再三确定兩人之間真沒感情了,才敢讓他們見面的。不會給他來個舊情複燃吧?敢如此戲耍他的話,真的不要怪他殺人。
流光神色陰郁的看向胡青浣。
就見胡青浣上前一步,跪了下來:“青浣謝過公子。”
周林忙把她扶起:“胡姑娘客氣了。”
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流光:“……?”
兩人之間似乎很客氣,又很有默契?到底有什麼秘密?
但是,看得出确實沒了情意。流光收起殺意。
周林示意兩人一同坐下,對胡青浣道:“胡姑娘……”
“叫我青浣吧!”胡青浣道。
周林點點頭:“你也直接喚我名字吧。青浣是來看遙兒的?他與友人外出玩耍,應該快回來了,請稍等片刻。”
胡青浣點點頭,打量院中一番,問周林:“我能看看遙兒的房間嗎?”
周林自無不可,打開周遙房門。
見胡青浣打量房間的機會,周林道:“遙兒的目标是成為斬妖師,因此我還沒有告知他的身世,我想等他大一些再說。”
胡青浣倒是理解,她拿起一張紙,紙上畫滿了各種符紋,是周遙的練習稿。想像他伏在案上認識練習畫符的模樣,胡青浣露出溫柔的微笑。
“既然他的目标是成為斬妖師,我的事就不要告訴他了,以免他兩頭為難。而且見過遙兒之後,我便要閉關修行了,再見不知何時,便讓遙兒當我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