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蘇然泡了一壺淡淡的菊花枸杞茶，把瑜伽墊鋪在客廳的窗前。

“今天正式帶你入門。”她拍拍墊子，沖顧川招手，“特别案例，從呼吸開始。”

顧川放下手機，走過去，盤腿坐下：“以前還真沒認真學過。”

“現在學還不晚。”蘇然在他對面坐下，雙手輕輕放在膝蓋上，整個人像一尊安靜的小佛像。

“你們這些搞玄學的，真的信靜坐能治病？”顧川笑着問。

“靜坐不治病。”蘇然笑，“是順氣，順了氣，身體自愈力才出來。”

“哦——”顧川拉長音，“所以特别顧問帶的靜坐課，算調理套餐附贈？”

“也可以這麼說。”蘇然揚了揚眉，“閉眼。”

顧川閉上眼，耳邊隻有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和蘇然溫柔的聲音。

“放松肩膀。”

“下巴微收。”

“呼氣——”

“吸氣——”

“感受氣從頭頂緩緩下沉，經過眉心，喉嚨，胸口，肚臍，一直到小腹，彙聚成一點暖暖的光……”

顧川的呼吸随着她的聲音慢慢變得悠長，胸口那股隐隐的脹悶感，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撫平。

他從沒想過，光是坐着呼吸，也能讓身體一點點松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川的思緒像是被什麼牽引着，緩緩下沉。

浮現在他腦海裡的，最開始是一些破碎的片段——

兒時的客廳裡，父母争吵的聲音透過門縫鑽進耳朵。

少年時代，獨自坐在房間裡，用筆尖刻着桌上的草稿紙。

大學宿舍的夜晚，他對着天花闆發呆，想象未來的樣子。

回國的那天，他站在機場出口，呼吸裡全是濕冷的上海空氣。

那些他以為早已被時間沖淡的記憶，一幕幕重現。

“呼氣——”蘇然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把他從記憶深處拉回。

他緩緩睜開眼，看到蘇然正安靜地看着他，目光溫柔又包容。

“想什麼了？”蘇然輕聲問。

顧川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低聲說：“以前的事。”

“哪段？”蘇然歪頭。

“小時候。”顧川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小時候我爸媽關系不太好，經常吵架，我小時候特别怕吵架的聲音。”

蘇然沒有插話，隻是安靜地聽。

“後來他們離婚了，我跟着我媽，搬到姥姥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