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面前這個一直被她當做孩子的少年身上，突然滲透出一種她從沒見過的沉着，如果不去看他還顯稚嫩的面龐，隻看這一身氣質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個在某個層級社會圈打磨了多年的人。

“小顧這是陪女朋友看電影？”

程靜正要解釋，顧琉琛突然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程靜驚詫更甚。

顧琉琛卻沒看她，依舊看着趙總，“我們還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再見趙總。”

說完自然而然地拉住程靜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程靜驚得眼珠子險些從眼眶裡翻出來，正要掙脫卻被顧琉琛握緊，壓低聲音道，“程阿姨，幫個忙，一會兒跟你解釋。”

程靜一臉蒙地被顧琉琛拽着走，走出去沒幾步，那趙總果然又追了幾步跟上來，“小顧！這樣，你給我十分鐘時間，我們談談遊戲軟件升級的事情……”

顧琉琛見實在甩不掉隻好停下，“趙總，我最近學業繁忙，很多課程要跟進，确實沒時間也沒精力搞這個。”

“小顧，我知道我知道！就這一回，你就再幫趙叔叔這一回，價錢随便你開。”

顧琉琛有點厭煩，但面上仍舊一派冷靜，“我考慮考慮，期末考試結束給你答複。”

“好！好！趙叔叔等你好消息！”

從電影院出來，程靜立刻把手抽出來。

“顧同學，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此刻，程靜腦子裡盤繞的都是他書房裡那些占了一面牆之多的編程書籍。

“如你所見，以前不務正業的時候，除了打架鬥毆逃學飙車之外，還會接點遊戲開發之類的活兒打發時間。他名下的子公司最近跟顧家産業有合作，所以我不想跟他牽扯太多。另外……”

顧琉琛抿了抿嘴，神色之間有罕見的羞赧，“他為老不尊，喜歡亂點鴛鴦譜。”

當初遊戲軟件開發成功，老趙請開發部的所有成員放松，顧琉琛本來不想去後來被技術部的硬拖過去了。除了他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是放松自然少不了帥哥靓女，酒喝高了之後氣氛上去了，大家也就忘了還有顧琉琛這麼個少年。

老趙醉得太深，見顧琉琛獨自坐在角落裡生人勿近，就順手推了個女的過去，那女的偏偏還是他們技術部的實習生，平時對顧琉琛就很有好感，但礙于顧琉琛高冷又年紀小，不好下手。老趙這一推再加上酒精上頭，那女的就敢招惹顧琉琛了。

程靜難掩驚訝，目瞪口呆地說了句“豔福不淺啊，長得好果然走哪兒都禍禍人，後來呢？”

顧琉琛有些惱怒地瞪着程靜，但還是解釋了一句，“她風情萬種地靠近我時，一腳踩在酒瓶上滑倒摔進了醫院。”

程靜“噗嗤”一聲，很不厚道地笑了，“顧同學……你是受詛咒的體質吧！”

顧琉琛這次瞪着程靜，眼睛裡是真噴火了。

程靜趕緊舉雙手投降，明智地轉開話題，“不過話說回來，你可藏得夠深的。”

顧琉琛這才斂了神色，“不深，書都擺在書房裡，不難猜。小時候就對編程很感興趣，但我媽覺得彈鋼琴更優雅更能養内涵和氣質，因為某些原因也确實對鋼琴喜歡過，後來……你都知道的，于是又把編程撿了起來自己琢磨，這東西挺有意思很适合打發時間，基本上高中之前除了課内課程和一些競賽之外，所有的時間都扔在編程上了。”

“你那些書可都是嶄新的！”

“我看編程類的書喜歡看一頁撕一頁，一本書被看完消化完的時候，它也就壽終正寝隻剩下書皮了。”

“所以書架上的書，你确實沒看過？”

“沒。”

程靜明白了，他是現實意義的消滅。

那被撕了一半的編程書不是他閑得無聊撕着玩兒，而是真被他消化之後消滅了。書架上消失的編程書大概也是此類命運。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果然沒錯。

“剛才那個趙總是你的雇主？”

“嗯，參加過他公司的遊戲開發。”

“人家應該不會讓你這種臨時工摸到很核心的東西吧？但是我怎麼覺得他非你不可的樣子？”

顧琉琛挑眉，“他們不讓我摸到，我可以自己想辦法摸到。而且他們的遊戲軟件有漏洞，我之前跟他的團隊提過，但沒被重視，現在遊戲要升級……大概是發現了吧？”

顧天晴說顧琉琛早就不依靠顧廷了，她一開始以為是他的依仗是他母親給他留下的資産，現在看來那是個誤會。

他靠的是他自己。

即使沒有顧廷作為經濟來源，他也可以過得很好了。

這才是他一直以來不肯對顧廷低頭的底氣。

“你真的……很優秀。”

顧琉琛難得眉梢眼角都帶了笑意，是那種被很在乎的人肯定之後藏都藏不住的喜悅，“是麼？”

“當然，這是我的真心話。哦！對了，有個東西早就應該給你……”

程靜突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裡翻了翻，翻出崔錦交給她的信，遞給顧琉琛。

顧琉琛挑了挑眉，接過來，“這是什麼？”

“好東西，建議你回去再看。”

顧琉琛沒聽她的建議，直接打開，有些傲嬌地道：“該不會是你給我的情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