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鳳栖梧桐,是因為梧桐樹高且壯麗。而快成精的梧桐,更是善于制造幻境,以迷惑不被它喜歡的鳥類。此時,皓月當空、微風輕拂,一棵梧桐樹長在懸崖邊上,與明月對望,像是一位孤獨而深邃的老者。
它的根如奮勇的群蛇爬滿半個崖壁,它的樹冠如磅礴的雲霧奪取一片天際,一個向下穩固、一個總有遊走之勢,昨日的依托便成了今日的枷鎖。
它總是差一點,差一點就能生在原野上,差一點就能吸取足夠的靈氣順利成精。可,附近的靈泉卻枯涸了。
它沒有等來它的鳳凰,也不歡迎其餘的鳥類,就像一個固執的求道者。
道,無可求也。
隻是日日夜夜望着廣闊的原野發呆,讓風捎去無數的葉子下去看望,也不過隔靴搔癢……
有一天,一個孤獨的魂靈降臨在它的樹冠上。它沒有趕走她,因為她身上挂着沉重的鎖鍊,看上去,是跟它一樣的孤獨。
一開始,他們隻是一同望着原野發呆,仿佛本為一體。慢慢的,魂靈感受到了它周身充盈的靈氣,開始不自覺地啃食它。
梧桐放任了她的行為,隻因為,她是自由的。
等到梧桐樹的樹冠都被啃食殆盡的時候,魂靈站在了它身前,與它對望。
那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女人。她明明可以比現在更好看,可惜,她空洞的眼眶裡隻有無盡的恨意。
它想離開這裡,于是它拼了命地搖晃僅剩的兩根樹枝。女人像是看懂了它的召喚,便走了過去。
她輕輕抱住它,兩根纖細的手臂如同它的樹枝一般僵硬。片刻,梧桐樹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機一般倒在了她懷裡。女人漸漸張開大嘴,把整個梧桐樹一口吞了下去。接着,
她跳下了懸崖!
……
曉霖母親被我射殺之後,破碎的靈魂如點開的水影又漸漸聚到了一起,隻是仍舊難以融合,像是一具松散的皮影。
在我看着曉霖母親發呆的時候,林青喚出靈劍,将四處沖撞的煞氣一一消除。接着,又在我不注意的時候用了清潔術和修複術,除去滿身狼狽後才來到我身邊喚道:“餘瀾?”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我好像陷在一個情緒裡,明明聽見了她的呼喚,卻不能立即回應她。
“她早已堕為惡靈,失了神智,如今不過是解脫了。”
“……嗯。”
我低下頭,在一隻桌腳後面發現一點綠光,随之蹲下,把它撿了起來捏在手中來回翻看。
林青在身後道:“這是梧桐的種子。”
“嗯?”梧桐種子長這樣嗎?周身通透且微光瑩瑩的,倒不如說是一塊螢石。
“是的。曉霖的母親機緣很好,竟吞了一棵快成精的梧桐樹成為了鬼怪——亦鬼亦怪,是為鬼怪。同時還繼承了梧桐的幻術,将整個小院都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教你們全都深陷其中。可惜她怨氣太重了,殺了人,不然以梧桐的靈性,必然可以清除她體内的煞氣,教她重回輪回。這顆梧桐種子是那梧桐樹精失去靈力之後的初始狀态,所以與一般種子不同。你喜歡嗎?”
“喜歡,還挺好看的!”我不自覺笑了。
“那便收着吧!梧桐喜歡遼闊的地方,有機會遇見了,再将它種下。”林青也随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