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炙烤,我們行走在紅岩聳立的海岸,碧藍的海在遠處微微晃蕩,像是深藏在荊棘之中的寶石,在烈日下顯得尤其從容。
我早已被“燙”的紅了,臉色與周遭的紅岩完美融合,衣服汗津津地黏在身上,連呼出的氣息都有了降溫的奇效。
林青呢?我回頭看她,隻看見蒼茫的原野。蒸騰的熱氣将一切都襯得恍惚,明明近在眼前,卻又似幻似真。林青不見了。我閉上眼回過頭來,眼見着尖聳的紅岩慢慢收起了棱角、放平了姿态,變成了一片起伏的紅土……
叮鈴鈴!!一聲車響。我下意識讓開一步,很快,一個穿着白裙子的騎自行車女孩兒唰——地從眼前閃過。
她飛快地蹬着踏闆,雪白的皮膚亮得晃眼、金色的頭發如一團張揚的海草飄飛在腦後,崎岖的路面對她沒有絲毫影響,任她在上面起起伏伏,像是一隻逆風的白鴿飛越在暴躁的紅海上。
那隻白鴿越飛越遠,漸漸縮小成一個小圓點。然而不過幾息,她又折返回來,帶着呼呼的風聲朝我逼近。
她站在一個坡頂,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優秀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一同向我發問,如同高高在上的軍官逼問偷藏戰利品的士兵。我的臉色瞬間轉為猶疑,她即刻收了眼光,俯沖而下,刹那從我身旁疾馳而過,飛往更遙遠的海岸。
我擡頭看向遠處的海面,浪湧若隐若現,仿佛已經蓄勢待發。飄忽的白影依然在征服崎岖之路,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如同軍士推行的戰車,教人不免也跟着心潮澎湃。我總是在不經意間瞥見她,她的臉色異常冷淡,兩隻眼卻燃着堅毅的光,如同刺破苦難的箭,将她帶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這雙眼像是黑夜裡的啟明星,教我生出無限向往。一時忘了周身的灼熱,竟感覺絲絲縷縷的涼意從心底生出,将我慢慢托向雲端,并往整個世界投下一個綿延無盡的花海。
當我從雲端回到現實時,發現她正停在下方的溝壑中向我仰望。她的臉色依然冷淡,白色的裙子在紅土中開出一朵嬌豔的花,明亮的眼中滿是憧憬,就好像……好像林青的眼神一樣。
我把眼光移至她的五官,拒絕了她的邀約,并且把天空的雲台也撕了個粉碎。
正當我想要再進一步破除幻境時,林青突然從身後走了出來,笑問道:“你想去騎自行車嗎?”
“……”
“快上來吧!”這句話剛說完,一輛自行車就閃現在她身旁。
“好……”我漸漸朝她走去。
“餘瀾!”誰在叫我?——我已經走了過去,笑着伸出手,叫她把我拉上後座。坐穩後,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便又啟程。我自然而然地貼在她的後背,嗅着她身上熱烈的驕陽餘味,連飛快騎行帶動的涼風都是滿滿的生命氣息。
我,終于坐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