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謝詩錦迎面便撞上面色陰郁的謝承書。
她方想與兄長問好,可謝承書連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兩人擦肩而過。
不對勁。
她早些時日便發現了,她的長兄有幾日從宮中下朝回府,面上總是不悅,尤其是今日。
可偏偏她又不敢去問。
隻因謝承書當上丞相之後,他們雖不用再住以前的破屋,可關系也不如從前親密了。
她近日聽聞謝承書似乎在查什麼案子,幾大車的卷宗送入他的屋中,直至深夜都還有燭光葳蕤,謝承書從前些時日便如此了。
難不成他是因為此事煩憂?可長兄高居丞相之位,什麼案子非要他親自去查?
謝詩錦一咬牙,還是起身去小廚房拿了一碗蓮子羹去找謝承書。
她輕聲走到門外,敲了敲門扉,道:“哥,我給你帶了一碗蓮子羹,你以前最愛吃了。”
謝承書這些時日總把自己關在屋内,不許旁人進去,哪怕是她與母親也不可以,真不知道他在裡面搗鼓什麼。
“放在外面就好。”謝承書道。
謝詩錦不死心,又道:“哥,你在屋裡做什麼?”
屋内沒有傳出聲響,于是她又走近一步,再問了一次,沒曾想謝承書将桌案上的茶杯丢了過來,砸在門扉上摔得支離破碎。
謝詩錦吓了一大跳,雙眼含淚地跑走了。
翌日,美人閣。
池夢鯉悠悠轉醒,意識回籠,身旁的被窩已經涼了。
唇瓣還有些腫脹感,他又羞又氣,随即鑽入被褥中,将通紅的臉捂得嚴實。
昨夜萬俟琅非要拉着他上下其手,他還在氣頭上,壓根不想理會萬俟琅,甚至連床也不許他上,可沒曾想這人死皮賴臉纏着他不放,終究還是讓他得逞了。
于是又是一夜旖旎。
池夢鯉煩他得很,任憑他百般嫌棄,可萬俟琅每次見到他好似瘋狗見到了肉骨頭,非要咬在口中嘗夠了肉味兒才肯罷休。
他當真是煩死萬俟琅了!
桃枝掀開床帏,低聲道:“貴人,你可要洗漱?”
她臉蛋紅彤彤的,羞得不敢看池夢鯉,她聽聞昨夜守夜的宮人道,貴人和陛下又鬧到子時才睡。
期間陛下如何哄着貴人,簡直與平日裡霸道蠻橫的樣子相差甚遠,當真是愛慘了小貴人,可貴人恃寵而驕,如何對陛下驕橫唾罵,最後卻無一例外都被陛下大笑着抱入懷中......
守夜的宮人說得繪聲繪色,她隻聽了一半便羞得逃走了。
“放下吧,我自己來。”池夢鯉道。
桃枝早有預料,她的小貴人不喜旁人伺候,最多也就是讓她梳理發髻。
她放下水盆,還是忍不住擡眸看去,小貴人脫下衣袍,露出的肩頭上滿是暧昧的紅痕,可想而知昨晚有多激烈,她羞得垂下眼眸,臉上更紅了。
池夢鯉換了一身純白色宮裙,用膳時肚子裡的孩子突地踢了他一腳。
他頓了頓,沉默着放下手中的碗筷,他懷孕四月有餘,方才是這幾個月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孩子的存在。
萬俟寂秋荻遇刺之時,他與其同在一輛馬車之中。
彼時刺客将他們逼上懸崖,馬車懸挂在崖邊,可惜萬俟寂的親衛盡數被殺,刺客逐漸逼近,萬俟琅帶着他跳了江。
池夢鯉醒來後什麼也顧不上,連身上的衣物也沒擰幹便逃了。
他來到蘭苕的故鄉,開了一家棗泥糕點鋪子,本想就此平穩生活下去,可沒過多久他便時不時想吐,蘭苕會些醫術,替他一把脈便神色肅然。
他懷孕了。
池夢鯉得知此事後好似晴天霹靂,他方才逃脫囚籠,如今卻又陷入另一個囚籠。
他還未弱冠便懷了孩子,還是萬俟皇族的孩子,他的父親和胞妹皆因萬俟皇族而死,他如今跟懷了仇人的孩子有何異?
那一夜,池夢鯉看着桌上的紅花靜坐了許久,直至天光微亮,藥碗涼透,他終究沒能下得去手。
“貴人,怎麼了?要不奴婢将方太醫喚來?”桃枝問道。
“不必,我無礙,隻是吃撐了些。”池夢鯉道。
吃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