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心中冷意更甚,待剖腹取子之後,去母留子,孩子由她撫養。
池夢鯉回宮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他肚子裡孩子的生父并非是萬俟琅,而是萬俟寂。
她本以為池夢鯉同萬俟寂一起死了,沒曾想他卻被萬俟琅不知從何處又給找回來了,還帶着肚子裡的孽種一同回來,這她如何能忍?
萬俟寂是她的夫君,池夢鯉非要來與她争奪夫君的寵愛,她便要殺了他!
皇後春風得意,面上笑意藏也藏不住。
直至門扉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雨聲倏爾清晰,濕氣裹挾着冷意席卷殿内。
皇後擡眸看向屏風後的人,怒道:“何人膽敢擅闖坤甯宮?!”
下一刻,利刃劃破屏風,金鳳凰四分五裂,萬俟琅面色冷厲,渾身濕透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她面前,滂沱大雨沖不散他身上的血腥氣,他手中又拿着刀刃,實在駭人得很。
皇後面露驚恐,可又強撐着恐懼,質問道:“萬俟琅你持刀入殿!難不成是想殺了本宮?!”
萬俟琅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冷得出奇,好似從雨林中爬來的毒蛇朝她露出毒牙,頗有些妖異的滋味。
萬俟祖上乃是遊牧一族,直至中原人死傷殆盡,萬俟先祖才來到此處建立大周朝,因此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眸成了皇族的象征。
隻聽他道:“若不是太後,朕真想殺了你!”
皇後吓得癱坐在卧榻上。
萬俟琅環顧四周,怒道:“方晏清!給朕滾出來!”
一人匍匐在地爬了出來,行至半途頭上的帽子掉落,他又顫顫巍巍地站起戴上,至始至終他都垂着頭不敢看萬俟琅一眼,仿若他看了一眼就會被萬俟琅一劍刺死。
萬俟琅才不管這麼多,一把拽起方晏清,将人連滾帶爬地拖走。
他行至門前停下,瞧着目瞪口呆的楊峰,冷聲道:“還不走是要等朕親自請你嗎?”
三人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皇後這才從驚恐中緩過神來,她疾步走到殿門前,看向早已沒了身影的萬俟琅,歇斯底裡地呐喊:“萬俟琅你便等着太後回朝處罰你吧!”
可萬俟琅毫不在乎,他滿心都是痛不欲生的池夢鯉。
他腳下生風,不管方晏清跟不跟得上,他拽着人就往美人閣走,也隻有在此時,他才後悔将美人閣建得這般遠,遠到他不能快一些趕到池夢鯉身邊。
楊峰看不下去,道:“陛下,卑職帶他過去吧。”
他本就是練家子,身上有些武藝,跟在萬俟琅身邊保護天子的安危,如今又被萬俟琅指派去保護池夢鯉。
隻是如今池夢鯉落難,且還是再度落難,他自知難辭其咎,恐怕此事過後要被萬俟琅給處死,如今隻得盡力補救。
萬俟琅聞言,便将方晏清丢給他,道:“速速過去。”
楊峰得了令,肩扛方晏清便飛檐走壁,霎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萬俟琅擡眸看着周圍的紅牆黑瓦,猶如無邊囚籠。
他莫名有些後悔将池夢鯉擄回宮中,倘若他不曾這麼做,興許池夢鯉便不會受那督毒婦人的算計,差點一屍兩命。
可不過片刻,他便收起這點不起眼的後悔。
池夢鯉本該是他的,若非他不甘寂寞爬上萬俟寂的床,他與池夢鯉之間早就有了不止一個孩子,如今哪能給旁人生孩子,還差點把命搭上。
萬俟琅心中妒恨不已,他不止一次希望池夢鯉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否則他如今的這般狼狽不堪真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各朝各代,哪有天子為了一個小小的貴人弄到這般地步?為的還是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孩子?
一切都是萬俟琅的錯!
萬俟琅心中罵罵咧咧,可當他趕到之時,隻見方晏清站在池夢鯉床邊面露難色,他頓時怒不可遏,道:“你在做什麼?!”
方晏清吓得半死,終是說出一直想說的話,道:“陛下,我不會接生......若是要為貴人接生,應是早早就尋來接生婆,可是......”
可是池夢鯉并非到預産期,還未等尋來接生婆,池夢鯉便被折磨得早産了。
萬俟琅一把就将利劍抵在他的脖頸處,怒道:“朕不管這麼多,他若是有什麼事,朕定要你的命!”
方晏清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此事他早就想說出口了,隻是萬俟琅在坤甯宮中一把将他拽走,半分解釋都不聽他說。
楊峰将萬俟琅攔下,道:“陛下,如今再尋旁人已經來不及了,方太醫雖未幫婦人接生過,可定是在書中見過,如今不若死馬當做活馬醫,興許貴人還有救。”
萬俟琅聞言,手中長劍‘哐當’一聲落地。
他面色陰沉,居高臨下道:“最好如此,否則朕不但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們方家所有人。”
話已至此,方晏清隻得應下。
他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後道:“我需要一把燒紅了的剪子,還有熱水,越多越好,還有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