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爾風笑着把季許風拉進體育館，裡面有不少已經登記過的人開始練手。

球體撞擊的聲音空曠的體育館裡不斷傳蕩開。有人開始自發組織起3V3，墊球，起躍，攔網。

季許風看着球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兩方場地上，聽着旁邊的應爾風喋喋不休:“我當初來到排球部，就是因為感覺很熱血，特别帥，不都說排球是什麼暴力美學嗎！”

季許風随口問了句:“楊英梧學長在排球隊裡是什麼位置啊？”

應爾風:“是獨一無二的帥氣二傳！你知道二傳對一個隊伍有多重要吧？”

季許風點點頭。

應爾風瞧她的反應，突然想到了什麼事:“那個男生也是二傳嗎？”

季許風看她一眼。

她知道應爾風說的是盛周，隻是面上難免表現出一些困惑之情。

應爾風:“剛才我有聽他們說話啦……你們是青梅竹馬對吧！真好啊！”

應爾風沒有惡意，她能感覺出來，隻是下意識熱情，像個小太陽似的。她倒也不是讨厭這種熱情，而是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季許風抿抿唇，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冷淡，不是笑一下就是點頭的，有點兒沒禮貌。

其來她還挺喜歡應爾風的。

這樣想着，季許風揚了下嘴角，語氣也溫柔:“其實也還好。他不是二傳，應該更像主攻手一點吧。”

應爾風撐着臉頰，看季許風的臉，笑眯眯道:“對呀，就像這樣，你笑起來特别好看！”

壓根就沒在意剛剛說的盛周啊？！

季許風笑着回一句:“你笑起來也很漂亮。”

應爾風哎呀了聲，臉紅了。

季許風:……啊？

“應爾風？”楊英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招呼她一聲:“麻煩您，再過來搭把手呗？先别傳銷。”

應爾風起身，嚷嚷着“什麼叫傳銷”，然後再次握住季許風的手，神情認真:“考慮一下吧！青春中能有個排球部，絕對是很熱血的事情啊！”

她走後，又有新的人加入場上的3V3。季許風坐在一旁圍觀，看着看着，發現球竟然一次也沒有落在她右手邊的那半邊場地上。他們還沒輸過。

“簡栩！”有男生喊到。被呼喚的男生反應極快，一個順暢無比的魚躍接球，另一個男生緊接着跑過來，雙手把球傳到另一邊。

一開始呼喚别人的那個男生已然站在球被抛向的那個地方。

他正仰着頭，助跑幾步，騰空一躍。

體育館的燈打在他堅實寬挺的肩背上，和他蓄力揚起的手臂。

館内所有人都屏息斂聲，瞧着好似長出翅膀的男生。

下一刻，他重重一扣，球被打出個極偏的角度，刮着旋風似地，蹭過想要攔網的同學的腳邊。

“嘭——”

極重的砸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那個攔網的同學罵了句街，豎着大拇指。

“好扣。”

而那個男生，額角沁出些汗，眼晴盯着球的落點，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胸腔緩緩起伏着，手臂暴起輕淺的青筋，一路蜿蜒向下，手握成拳後又放松。

就是這雙手，完成了那次極漂亮又極暴力的扣球。

簡栩緩緩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口氣帶了點安慰的意味:“别想了，這個小斜線還挺漂亮的。”

兩人态度都挺旁若無人的，說了幾句話後又示意可以開始了。

“那個就是秦嘉慶和簡栩啊。真默契啊！”盛周說。

“那個二傳技術還得練，”陳京松說，“反應不夠快，還得主攻手自己調整位置。”

“為什麼你們兩個突然出現在我旁邊了。”季許風說。

季許風側頭，看見應爾風和楊英梧也走進來，看來是招新結束了。

“嘭——”又是一聲悶響，球咕噜咕噜滾到盛周腳邊。記分闆上是完全一邊倒的分數。

盛周一隻手撿起來，沖那邊喊:“打嗎？”

陣容一下就變成了這樣。

季許風右手方是盛周、陳京松和一位個子很高的男生，好像叫顧至；左手方是楊英梧、秦嘉慶和一個叫張明川的男生。

應爾風興沖沖地幫他們記分。季許風和簡栩在場子後面坐着。閑着也是閑着，兩人幹脆也聊起來。

季許風問:“你和秦嘉慶從小就認識？”

簡栩坦蕩地點了點頭:“是。”

季許風“哦”了聲，彼此上過的初中也都問過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簡栩又問她:“你練過排球吧？”

季許風:“練過，和盛周……哦，就是場上那個。”

簡栩要素察覺:“你們也是發小？”

季許風嗯了聲。

簡栩:“那你平時也是打主攻手的位置嗎？”

季許風:“其實更偏向副攻手。”

簡栩友好地笑:“也是，你個子很高。攔網也更有優勢。”

話閘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他問她最喜歡哪個位置，季許風想了想說自由人吧，得是那種技術很強的人才能當吧。

簡栩給她展示了下自己那傷痕累累的胳膊，開着玩笑:“技術強不強不知道，傷倒是受了挺多。”

季許風不置可否，也隻是回了句:“沒事。”

“傷疤是人的勳章。”

簡栩愣了下。

季許風:“……是不是有點中二？”

簡栩:“你要這麼說的話……是有點兒。”

不過他倒是笑得很開心:“雖然有點中二，但我挺喜歡這個說法的。”

季許風點點頭，把注意力放在場上。

就聊天這麼一會兒的空，場上已經對峙得不相上下，水深火熱。

應爾風一邊換牌一邊看戲。季許風看了眼比分，楊英梧那隊領先了兩分。

其實這兩隊的水平不分上下，盛周和秦嘉慶完全成了兩大炮對轟，秦嘉慶打法更刁鑽，但盛周樸實無華的打法也赢了不少分。

陳京松那“中考全市第二名”的腦袋也用的淋漓盡緻，和盛周配合得剛剛好，每一個角度都有精心設計過。

楊英梧始終不慌不忙的，盡管這是第一次和秦嘉慶組隊，打下幾球來他也能粗略了解到秦嘉慶的進攻習慣，進而更好的配合他。

陳京松作為二傳，聰明而鋒芒畢露，腦子轉得很快，是那種很雞賊的二傳手。

與他相比，楊英梧反而不顯山不漏水，很沉穩，有一種“無論你在哪起跳球都能到你前面”的安心感。

顧至長得特高，目測着也得有一米九，往那兒一站，攔網沒有技術全是感情，秦嘉慶的大炮轟擊都能被他擋下幾次。

而每被擋下一次，秦嘉慶都會輕輕攥一下拳頭，像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簡栩的方向。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主攻手和自由人的互相需要……？這兩人關系真好啊，幼馴染真好啊……

陳京松高舉雙臂，目光鎖定在助跑的盛周身上，輕輕一托。

盛周深深呼出口氣，揮臂起躍，狠狠擊在排球上。

球劃過一道極優美的曲線，成為擡頭去看的人眼眸裡閃過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