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大喊:“加油宋涵予!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
宋涵予看上去是想笑,對面的宋政予發球,華麗麗地偷了後場。
旁邊有人說:“一比零!”
宋政予在宋涵予鏟球的時候擡起臉,笑容滿面的朝簡單豎拇指:“好樣的,安翀彧。”
趙映冬:“所以簡單你是在幫他啊?”
簡單有些懊惱:“……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鬧歸鬧,羽毛球這項運動的觀賞性還是很強的。這倆兄弟也不說話,互相較着勁兒。
羽毛球高高飛向球場另一側,上帝在這一刻格外偏愛宋政予,不惜放慢時間,将少年提腳、躍起、揮臂的動作清楚地烙印在觀衆眼裡。
他整個人都像飛起來了一樣。
雖然他看着輕盈又舒展,揮臂扣殺時,球拍和羽毛球撞擊出巨大的爆裂聲,像子彈出膛,炸得人心口一震。
觀衆席瞬間安靜,大家屏息。
季許風倒是沒被吓到,打排球時□□碰撞的聲音可比這個更有震懾力,但她也承認,剛剛這一下,足夠漂亮。
她擡眼,發現宋政予朝這邊望來的目光。那一瞬間,少年眼底還挂着沒來得及收起的鋒芒和得意。
簡單這才從震驚裡回過神來,扭頭問她們:“誰開槍了?”
紀嫖笑得差點沒坐穩,伸手拍了拍簡單的後背:“你管那是槍還是炮,反正這一分,值了。”
羽毛球高高飛起,又跌落,兄弟相殺的戲碼還在繼續,可對她們幾個來說,熱鬧已經結束了。
季許風過上了很充實的日子,白天學習刷卷子,不冷不熱的和同桌喬恒我對話,有空就去排球部。晚上和室友聊天,失眠就看看書,知識催眠。
她們那陣有一個很流行的睡眠法,就是把科任老師的講課聲錄下來,或者找類似的ASMR,聽沒五分鐘就能沉沉入睡。
上學并不是每天都很高興,但那些細碎又溫暖的日子又是真的存在。有次課間,季許風和簡單說着話,突然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簡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走自己桌面上的違禁物品,速度快到季許風都歎為觀止。
季許風朝格外寂靜的中心看去,對上盛周的視線。季許風眨眨眼,盛周也眨眨眼,比了個噓的手勢。
她和簡單看見了何陽奕,他正閉着眼睛,微微垂着腦袋,呼吸很平緩,正跟周公相會。
二班的男生在這一刻詭異地展現出了默契。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是默默的靠近着何陽奕。
季許風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睜睜看着那群男生小心翼翼地圍成半圈,像圍獵一樣,卻又格外有默契地避開了何陽奕的身子。
宋政予在鏡頭後咬着牙,憋着笑,沖着大家打手勢:“快,快一點,哥忍不住了。”
有人比了個剪刀手,有人湊過去捏了捏何陽奕的臉,還有人直接抱着膝蓋蹲地上憋笑,場面滑稽得不行。
趙映冬差點沒繃住,臉憋得通紅:“這幫男的……瘋了吧。”
季許風轉頭看了她一眼,忍笑:“你看他們,還挺好玩的。”
這一句話引得那群男生回頭。季許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拉進來的,總之她站在了盛周旁邊。簡單已經入鄉随俗,和宋政予商量着要在何陽奕腦袋上比耶。
季許風也管不了那麼多,擡頭,對着鏡頭微微笑了一下。
拍完,講台上的男生把照相機塞給季許風,讓她拍一張。
季許風調好參數,端起鏡頭。
取景框裡,何陽奕依舊無知無覺的閉眼小憩,簡單笑的很燦爛,大家這次沒再擺什麼稀奇古怪的pose,臉上帶着笑意,全都安安份份的站着比耶。
季許風摁下快門的一瞬間,發現盛周沒有看鏡頭,他的目光更遙遠,視線有些偏離。
——就好像,是在看鏡頭後面的人似的。
隻是那個人,從始至終都不知道。
鏡頭“咔哒”一聲落下,記錄下這一刻。
一秒鐘的畫面,能笑一整年。
他們湊上來看照片。照相機沒有美顔的功能,真實的有些吓人。臉上冒的油爆的痘,頭發沒來得及梳好,表情管理大失敗……但還是很好看,很像他們。
陳京松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簡單說細思極恐,趙映冬說思考什麼,簡單很正經的說:
“陳京松的名字縮寫是c、j、s,也就是‘超級帥’啊?!”
紀嫖聞言笑的停不下來。
陳京松聽到了,挑眉:“有點道理。”
後來,何陽奕醒了。
一睜眼,發現一圈人圍着他,表情或猥瑣或壞笑。
最中間,季許風還端着相機,闆着臉很認真。
他沉默了一秒,開口第一句話:“我沒流口水吧?”
全班哄堂大笑。
笑聲像一場驟雨,很快又歸于平靜。
教室外頭的陽光正好,明明白白地照進來,窗戶上落了層薄塵。
季許風低頭看了一眼照片,笑了笑,還給了那個男生。
“照片什麼時候導出來啊!”
“這不得人手一份?”
上課鈴響了。
所有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鬧劇散場,一切歸于日常。
窗外的樹影被風吹得斜斜的,冬日裡難得的陽光落在課本上,暖烘烘的。
物理老師推門而入,闆擦敲在講台上,“收拾收拾心情,回到現實裡來。”
季許風擡頭,稍微有些懈怠地想:
高二的冬天,過的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