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鬧聲越來越大,村長擡手向下壓了壓,說:“都别吵了!樂哥兒的雙親走得早,他原先癡傻如今清醒,情況特殊,另當别論。”
“何況許關才剛來咱們村落戶,許關是否與樂哥兒私定都還沒有定論,要是誤會了,這傳出去,咱們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群衆裡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現在咱們村還有名聲?外村的人談親事一聽是咱們村的哥兒,一個兩個都隻顧着打聽樂哥兒是怎麼回事,談起親事都說再看看。”
“就是,我家的哥兒就是因為這個事兒親事被拖了好幾回了!”
前面講話的人周小樂不認識,後一個講話的是張大娘。
怪不得張大娘對他怨氣這麼大,幾次三番找他麻煩,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周小樂頓時有點無語,算是對于這個時代名聲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認識。
在這個時代,交通不便,宗族觀念森嚴,一個人的名聲,不僅僅是影響個人,還可能影響全村。
更何況是事關貞節的名聲,還會影響村子裡其他人的名聲。
從周小樂重生到現在,第一次重視起小哥兒這個身份。
原先在他看來,小哥兒也是男人,不過是多了能生育這個功能,但是他本能避開了生育這個事情,所以就算重生成小哥兒,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但現在,周小樂不得不重視了。
村長看場面又開始喧嘩起來,隻得用力敲了兩下拐杖,喊道:“吵什麼?都吵什麼?”
這會雨聲漸漸小了,村長發話,整個祠堂都靜了下來。
村長轉頭看向周小樂:“樂哥兒,有人看見你跟許關在竹林見面,還收了許關的半邊兔子,你跟大家夥兒說一下事情的緣由,有沒有私定終身,大家夥兒聽完自有定論,你先說說。”
周小樂把得到兔子的經過說一遍,說完看向衆人的表情。
信的人居多,還有一部分人明顯是看戲的表情,自然是周小樂說什麼都不會信。
村長聽完,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許關,問:“許關,樂哥兒說的可是真的?”
許關點點頭,說:“對。”
此時突然站出來一人,他指着周小樂的手說:“樂哥兒從前都沒有去過獵,怎麼能獵到兔子?兔子這麼狡猾的東西,又怎麼可能裝死?”
周小樂從原主的記憶裡挖出這人的身份,原來是住在村西邊的周志才。
從小就帶頭欺負周小樂,原主一個傻子,别人欺負他,他不高興也不懂反抗,周志才打個巴掌給個棗的事兒做多了,原主懵懵懂懂的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等周小樂反駁,又一人站出來說,“兔子本來就喜歡裝死,你沒抓過兔子,你怎麼知道不可能?”
這人一說完,就被周德榮拿煙杆子重重敲了一下手臂,呵斥道:“有你什麼事?回去!”
原來這人是周德榮的二子周永,原主的記憶裡,大伯家的二兒子對他不好不壞,看到他爹娘欺負原主的時候也會幫忙說幾句話。
但周永自己都不受重視,自然他爹娘也不會聽他的,所以能幫上忙的時候也不多,但在原主的記憶裡,周永的面容還算清晰。
周永繃着臉,擔憂地看了周小樂一眼,沒有再說話。
但也沒有聽他爹說的回家去,隻後退幾步蹲着繼續看。
周小樂倒是沒想到周永能幫他說話,心想,發瘟的雞群還能生隻好蛋真不容易。
然而有的人信,有的人不在乎事情是不是真的。
王桂珍壓根不在意周小樂說了什麼,隻見她手叉腰,擡手指着周小樂,對着衆人喊道:
“樂哥兒是我看着長大的,他有沒有打過獵我一清二楚,說這些肯定是被許關給诓騙了,給半邊兔子,就讓樂哥兒替他說話,作踐了我們樂哥兒又不想負責!”
說着,眼淚嘩嘩往下留,不明真相的人還覺着她做大伯娘的真心在為周小樂着想。
王桂珍看到有些人站在她這邊,有了底氣,手握拳錘了幾下大腿,哭喊道:
“我可憐的侄兒,被人騙都不知道,我來給他做主,他還不領情!我這做大伯娘的終究是隔了一層啊……”
“就是,指不定是被騙了,這些外鄉人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看樂哥兒傻,就起壞心思呢……”
“前面我還聽到人家說那天樂哥兒落水,哪裡是不小心,是被這外鄉人騙去馬前破不知道幹了什麼才不小心落水的,不然怎麼會披了這外鄉人的外衣呢?”
“你說這個我也聽到了!能被傳出來肯定是有人看到了呀,沒想到啊,這外鄉人看着人模人樣的,竟然是這樣的人,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