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好了嗎?”
“晴晴姐,就好了!”周初夏朝門外喊了一聲,然後最後再幫周小樂整一整發髻,笑說:“樂哥兒,綁好啦!”
周小樂沒有鏡子也不知道紮了發髻是啥樣,不過他相信“本地人”周初夏的手藝,他來回晃了一下腦袋,紮得穩實,頭發并不會被晃散。
弄好了頭發,周小樂把要待客的茶水端出來,剛出房門就見到許關拉着闆車進院子,還沒說話,外面突然響起鞭炮聲,周小樂被吓一跳,差點茶水把掀翻。
這時,紀大娘唱了幾句詞,許關跟着紀大娘的唱詞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将闆車上的聘禮一一卸下,他戰戰兢兢的樣子生怕出了差錯。
紀大娘:“美酒四壇,生生世世,布帛兩匹,相親相愛,豬肉三條,緣定三生,花生紅棗,早生貴子,雌雄雙兔,喜結良緣!”
說完,劈裡啪啦又放了一串鞭炮。
周小樂沒見過這場面,原來古代人的成親是這麼一回事兒。
今兒個如果主角不是他,他倒是挺樂意看看戲,奈何他是主角,還是嫁人的那一個。
周小樂心裡的别扭程度上漲不少,他幹咳兩聲,調整心态,放下茶水招呼客人入座。
待到最後一個響炮歇火時,許關從懷裡掏出一塊紅布,左右掀開,露出手裡的銀簪子。
他摩梭兩下簪子尾部的浪花,然後擡起頭朝周小樂看過去,他緊繃着的臉顯得有些嚴肅,但耳根到脖子那一片紅暴露了他心裡的不好意思。
許關不會像紀大娘那樣出口一套接着一套全是吉祥話,此時圍觀的人多,他看着周小樂明顯打扮過的發髻,腦子不知怎麼的一片空白。
早上念叨了一上午的吉祥話一個字都沒想起來,最後隻幹巴巴地說:“樂哥兒,這個,這個給你……”
被許關脖子上那一片紅影響,周小樂剛調整好的心态險些崩盤。
他按下心裡的尴尬跟一絲絲羞意,穩了穩表情,盡量顯得大方,笑着說:“謝謝。”
周小樂說完正想接過簪子,此時紀大娘在一旁笑着輕推了許關一把,說:“許關這傻小子,遞過去算怎麼回事兒,給樂哥兒戴上呀!”
話音剛落,衆人便默契地笑起來。
“……”周小樂繃着的笑臉都快要裂了。
但是明顯許關也好不了多少,許關向前走了兩步,他比周小樂高出半個頭,走得近了,發髻上綁着的發帶繡着的竹葉都看得一清二楚。
許關盯着那幾片竹葉,手上的動作差點把簪子弄掉,好不容易抓穩了,擡手想給周小樂戴上,但因為緊張又因為怕把周小樂梳好的發髻弄亂,許關來回擺弄了幾下才堪堪戴穩。
幾乎同一時間,兩人都長長吐了一口氣。
紀大娘說:“這簪子可真精緻呀,大娘我說了這麼多年的媒,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緻的簪子呢。”
村長夫郎也贊同:“那可不是。”
秦三娘看這兩人被衆人打趣得快要鑽地上去了,忍着笑出來解圍:“許關誠意滿滿,晴姐兒趕緊指個地兒,阿雲跟你大順哥通才哥一塊擡進去。”
衆人笑着忙活去了。
兩隻兔子被周初夏塞進雞籠裡,他大哥周雲幫着拎去後院,周初夏第一次摸兔子,止不住的興奮,還跑去後院摘了草,前院拿破碗裝了水來喂。
“你怎麼備這麼多東西?”周小樂趁其他人在忙着歸置物品,湊到許關身邊低聲問。
許關方才緊張的心剛放下,就看到周小樂歪着腦袋湊過來。
雖然周小樂目視前方并沒有在看他,可隻要他轉頭就能嘴碰着臉的距離,讓他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一句話說得磕巴:“這、這……不、不多,剛好剛好……”
周小樂說:“既然是假成親,這些走個過場就好,你準備這麼多,得多破費啊?”
許關聽到假成親,眼睛直盯着地上的鞭炮碎,不知怎麼的心裡有點不舒坦,他小聲說:“雖然是這樣,可過了婚書……禮數就得做全了。”
周小樂疑惑地看了許關一眼,說:“我家就我跟我阿姐,這些東西,用不完也吃不完多浪費啊?到時成親,我塞進嫁妝裡給你帶回去。”
“啊?豬,豬肉也塞?”
“……”周小樂看着那三條豬肉,平靜地說:“豬肉今晚就炖了,直接塞進你的五髒廟。”
這邊兩人在竊竊私語,那邊老一輩的人面上在聊别的暗地裡卻斜着眼偷看這對新人,看到他兩挨得近,老一輩的人就是過來人的身份,滿臉都是“懂得都懂”。
村長說:“晴姐兒,你也别怪我先前自作主張給樂哥兒跟許關訂了親,你們姐弟若是不脫離你大伯一家,日子實在難過,村裡人都看着,可這家事就算是村長我,也不能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