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現在大概率在海蒂的手裡!”
以利亞拽着格蘭恩和澤弗林,一刻不停地使用「開門」,企圖用地毯式搜索的方法找到海蒂的蹤迹。
一邊奔跑,他一邊對他們的主要戰鬥力格蘭恩解釋道。
“維克爾引來了迷霧或許是為了幫助海蒂,但祂絕不是徹底站在海蒂這邊——祂根本不站在海蒂這邊!”
“海蒂肚子裡的孩子不對勁——否則赤杯不可能費這麼大勁追殺她卻隻要求帶回而非殺死,隻是區區二十一階長生者而已,居然可以和赤杯的本體碎片在一個優先級……不如說她可以拿到赤杯的本體碎片已經夠令人震驚的了。”
“我懷疑她極有可能、不,她已經嘗試過打胎了,否則那隻【剝皮器】不可能我用一次就壞掉了——但是她沒有成功!”
畢竟如果是一次性用具,沒道理「谵妄絞索」的簡介會标明,「剝皮器」卻不會。
“她根本不是想要留下那個孩子,她是想要擺脫它!在天孽的規則下,她和那個胚胎隻能活一個!”
“她的孩子太特殊了,特殊到赤杯想要得到——維克爾也想要得到,祂們争奪的根本不是海蒂,而是那個胚胎!”
“這裡已經變成了維克爾的領地——隻有海蒂一個人傻乎乎得覺得維克爾是來幫助她的,但到現在她也該醒悟過來了,她還沒有分娩,她想要逃離這裡、逃離被天孽詛咒的命運,活下去,但是蘭斯洛特開不了門——”
以利亞終于說到了結論的部分:
“她想要以蘭斯洛特為祭品,拜請蟻母打開現世之門!”
*
這是洛麗塔親口給他講述的某些無形之術上有人脈的天賦者們心照不宣的小常識之一:
盡管不知道緣由,但現在的蟻母已經不接受除活體以外的祭品了。
當然,以利亞這樣的關系戶不算在内。
顯然海蒂并不算在關系戶的範疇之内,她想要得到逃生之門,必須要一位啟相高階天賦者,而蘭斯洛特就是撞上門來的、上好的受害者。
回過味兒來的格蘭恩伸手拉住了以利亞,強制終止了以利亞的下一次「開門」。
“你想要去救你的教徒。”他語調怪異。
“你有沒有思考過,在維克爾冕下不想讓她走的情況下,為什麼她可以悄無聲息地在我們面前帶走蘭斯洛特?”
“按照你的說法,可是隻有赤杯冕下能幫她。”
啊哦,被發現了。
以利亞就是想到了,才打着含糊過這一點、先把格蘭恩忽悠過去的主意。
現下被拆穿,以利亞絲毫不慌,當場驚訝道:“天哪,你莫非是天才,我完全忽略掉了這一點!”
“但是沒有關系,”以利亞拉起格蘭恩的雙手,努力睜大眼睛,無比情真意切,“為了我親愛的教徒,我願意犧牲自我——等我們找到他,我負責拖住海蒂,你隻需要看準時機把蘭斯洛特從獻祭儀式的圖陣上拖開就可以了。”
“維克爾和赤杯本身就不能進入現世,可以滲透的絕大部分的力量都在互相牽制,能提供給海蒂的助力隻有一點點而已,實在不行,我們還能拜請制燭者……冕下。”
“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格蘭恩看着以利亞,蓦地嗤笑一聲,沒有拆穿他浮誇的演技,隻是懶洋洋道:“那就走吧,我的同盟——記住你的承諾。”
*
輝光可以勘破濃霧的情況下,搜索非常順利,沒幾次開門,他們就順利與正在一心一意畫法陣的海蒂大眼瞪小眼。
在像變态一樣搜集過海蒂的隐私物品、揣測過海蒂的人格模型後,以利亞終于見到了這位活在描述與猜想中的女士。
「海蒂.阿克曼(距離分娩779s)」
【不再乖巧的提線木偶。】
性相倒是二十一階杯,和特蕾莎給出的情報相符。
這位女士肉眼可見的消瘦,兩頰下陷露出顴骨,紅發幹枯,紅瞳無光,袖中伸出的手腕隻剩下了一層薄皮與兩側凸出的桡骨,指甲發黑,面皮發黃;
與之相對的,她的小腹高高挺起到了一種不正常的程度,肚皮薄得可以看清紅紫黑三色血管,随着内部胚胎的心跳以穩定的頻率鼓動着。
不提被吸幹了血肉的身軀,這個巨大的累贅顯然已經嚴重影響海蒂的行動——她甚至隻能趴在地上,艱難地操縱自己的血,在草地中描繪陣法。
但她擡眼的那一刻,以利亞看見的竟不是麻木,而是近乎瘋狂的渴求——
那雙燃燒的血紅的眼在說:她要逃出去、她要活下去。
“……很遺憾,但我更希望蘭斯洛特活下去……”
以利亞按照約定撤銷了「隐秘」,面對鋪天蓋地閃動着的赤紅血線朝他撲去,他不疾不徐地退後一步,左手向上揚起,直怼對面大招:
“——就決定是你了,去吧,特蕾莎!”
*
特蕾莎應召了。
首先出現的是風——強烈而不容違逆的罡風甫一出場,便狠狠将血線絞成了碎珠,徹底失去了力量;特蕾莎的本體随後才緩緩顯露行迹。
她盤着烏黑的發髻,舉止間從容而端莊,自帶一段優雅的氣質,每一步行止都帶着隐約的、破碎的聲音,細框眼鏡絲毫不能遮蓋她的雙眼,倒是減緩了她身上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