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魏許突然有些咳嗽。

程姚二話沒說，立刻開車送她回去，她現在的體質生病的情況隻會更糟，魏許倒是覺得她有些過于大驚小怪。

“吃點藥預防一下就好了。”

魏許的身體對藥物有依賴性，大部分的時候都不能混着吃，吃了感冒藥就意味着抗抑郁的藥劑減少，是藥都是三分毒，程姚在車裡勸她：“你能喝熱水就喝熱水。”

“知道。”

想到她的情況，程姚又欲言又止，把人平安送到家後，反複交代：“有問題及時找金醫生。”

魏許恭敬不如從命。

上樓之前，手機突然收到了齊硯的消息，要她代為出席木月美術館的展覽，江讓國賽的決賽時間和開展的時間撞了，去不了，魏許隻能同意。

木月美術館正式展覽的時間定在了月底。

出于兩位畫家的聲名遠揚，展覽當日門口的人絡繹不絕，魏許手裡拿着邀請函，一同擁入了人海。

受齊老所托，她出席一督展，二為送禮。

通常正式展覽之前還有一個開展儀式，受邀的嘉賓大多是展覽協會人員以及參展作者的親朋好友。

開展儀式盛大又隆重，走到開幕展台下的時候，許多人已經落座，魏許遠遠站在人群外，看着台上的主持人侃侃而談。

喜慶的紅色背景屏搭立在台正中央，主持人稍作介紹，開幕式領導便魚貫而上，拿過麥克風發表緻辭。

魏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有點百無聊賴的刷着手機，周圍相機“咔嚓咔嚓”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眨眼。

意識到有記者的神情往自己身上靠，魏許繞開了這個區域，走得更遠了些。

再擡頭，已是合影環節。不經意往台上一瞥，意外看到了站在台中央合影的李望知。

他穿着貼服的西裝，面目表情的看着鏡頭，現在倒是感覺跟之前一樣，穩重又淩厲，甚至整個人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齊硯的感謝緻辭因他個人出差取消了，秦關的緻謝辭發表完畢後，展覽正式開館。

台下掌聲如雷，幾分鐘後，人潮各自散入展區。

一層樓的畫展是前幾年在國外大火的畫作，線條淩冽粗犷，有一種張揚的美。邀請函的内容裡有簡要介紹區域的主題，魏許駐足片刻就順着展覽的路線往前走。

明顯，越往裡走，展示區的人流越多一些。在不遠處，人群已經擁成半環的形狀。人群中央站着一個人，他低着頭在邀請函上簽字，随後，将邀請函遞給了一位男生。

擡起臉的瞬間，魏許有點意外，是秦關，正好在這裡遇到了。

身後的人不斷往前湧，很快半環形的空間加入了更多的人，正欲往前靠近，身側卻被湧上來的人撞了一下，重心有點不穩，踉跄了一下，眼睛的着落點還在地面。

幾乎是同一時間，頭頂傳來一道男聲：“小心。”

蓦然，手腕多了一股熱量，魏許似是被灼熱燙開了手，輕輕掙脫，撞上了李望知的眼睛。

沉靜又認真。

李望知像是預感到這個行為，自然的收回了手。

由于衣物的拉扯，她手腕上的紅繩露了出來，襯得皮膚更加雪白，覺得尴尬，魏許扯了一句：“秦關老師人氣很高。”

李望知似是而非的朝秦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側頭看向魏許，眼底已是平常：“你也可以找他要簽名。”

魏許搖了搖頭，輕聲說：“我呆一會兒就準備走。”

出口的聲音帶上了點軟糯的鼻音，輕輕刮過在空氣中流動的呼吸。

魏許意外感上風寒，前些天喉嚨說不出話，這幾天有所好轉，說話聲音聽起來還是甕聲甕氣的。

“吃藥了嗎？”

他突如其來的熟稔讓魏許有些驚訝。

展覽館開了暖氣，見她不作聲，聽出了刻意想掩蓋的鼻音，來不及多加寒暄，餘光撇到右邊的大隊伍，隻是欠身說了聲失陪，跟着其他西裝革履的一行人移步到另一個展區。

聞言，魏許把來不及開口問的話咽回了肚子裡，回頭看看遠處聚攏的人流依舊未散，邁開腳步走向二樓的展區。

展區的内容大緻魏許都已經看過了，除了個别幾幅畫。

值得一提的是，展區幾乎每一幅畫上面都落有一盞小小的燈，因畫風顔色而呈現不同的燈光，柔和的光線呈半圓落散開來，洋洋灑灑的鋪在鏡面上，倒也顯得合稱。

她認識那個作者，細看人物畫的時候，魏許已經無法再描述自己所見的感受了，那種沒入喉嚨的無言，模糊卻又生動刻畫的臉讓人更加搖擺不定。

隻是一瞬，腦海裡浮現的是一片漆黑，再無其他。明明室内的暖氣開得足，手指還是沁出了涼意。

結束參展的時候，人流已經不多，李望知在展覽入口碰上了秦關。

秦關頗有遺憾的提道：“齊硯大師竟然沒來。”

李望知把手中的工作牌遞還給工作人員，淡淡的回應：“有事飛北京了。”

“不過好在人沒到，禮物送到了。”

李望知不太意外，掃了一眼秦關手裡的袋子，這個距離算是把LOGO标志看清楚了。

明晃晃的QI刻在紙袋上。

“你還别說，我之前一直以為齊硯的助理是個男的，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女生。”

難怪當時魏許站在B區停滞不走。

李望知當時扶過魏許時就看見挽着外套的手裡拿着一個袋子。

看着旁邊的人不解的神情，秦關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

簽名的時候隻是看見遠遠看見一個女生提着袋子站在人群外，後來回頭看了一眼走開了，等到人流散了些，她又重新出現在視線裡，這才走上前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齊硯的助理魏許，這是他托我送給你的禮物。”

接過袋子的時候，秦關聽見她道謝。

聲音疏離又不缺乏溫度。

她身上有股難以跨越的距離感，整體給人感覺很是孤傲，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

“你等會兒還有事嗎？”

被拉回思緒，秦關看着李望知，有些不太不确定。

“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