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怪談(12)”
許時虞的意識逐漸回籠,他緩緩地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也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他眨了眨眼,适應了一下光線,然後慢慢地擡起頭,目光恰好與一雙充滿憤怒的眼眸相對。
這雙眼睛的主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一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睛,此刻正燃燒着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他的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是一雙細白的手,此刻卻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他的手指修長而纖細,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然而,這雙手上卻布滿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觸目驚心。
許時虞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心中的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男人喝得酩酊大醉,舌頭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說話變得結結巴巴、含含糊糊的:“小崽子,你可别忘了,是老子把你撿回來的……你竟然敢不聽老子的話,老子讓你給我耍耍……你倒好,直接朝外跑!”
然而,面對這個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的男人,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又能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呢?
反抗隻不過是下一輪折磨的鑰匙。
許時虞沒飽多遠就被用力扯了回去,男人毫不憐惜地将人扔到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許時虞咳嗽了幾聲,他用手肘撐着快要散架的身體,他擡眸神色冷淡:“我從未想過吸你的血……”
男人輕嗤了一聲後擡腳踹了過去:“說的輕巧,你長的這麼騷,生來就是賤骨頭伺候别人的命……你掙紮什麼?你隻會壞的更快。”
許時虞捂着肚子一聲不吭地挨着打,他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會親自手刃你們,說話算話。
男人似是打夠了将人拎起來随意地丢進了一件密不透風的黑房間中不聞不問了。
濃重的黑暗壓了下來,許時虞縮成一小團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不行,不可以,他怎麼能這麼弱。
長期與黑暗為伍他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怎麼會在黑暗中喘不上氣。
冷靜,呼吸。
前路是茫茫暗夜看不見盡頭,壓抑的黑暗壓的他直不起脊背。
他一個人滿身髒污撞撞走了許多光景,可惜他隻是過路人。
本來以為這輩子隻會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
偏偏有一雙手穿過重重暗夜讓他瞧見了微弱的光明。
但卻不曾料到,這那裡是什麼光明?
那分明是堕入深淵前的黃粱美夢罷了。
許時虞轉頭便對上了一雙粘膩惡心的視線,一股惡心感突然湧了起來。
那人推了推眼鏡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問:“發什麼呆呢?醒醒神兒,我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培養你,你也該回報我們了。”
“我知道的。”許時虞忍着惡心笑着對他說。
這股惡心感……
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了,過幾天你該成年了吧?我給你備了成人禮,你到時記得回實驗室拿。”男人依舊笑着。
“是,還有兩天。我到時回去拿。”許時虞并未多想便應下了。
兩天後。
許時虞早早回到實驗室看見了桌上的一個紙盒,上面貼了張便簽紙:——給許時虞的十八歲成人禮。
許時虞也不是心急的人捧着箱子就準備離開,但男人文質彬彬地伸了手:“001,這是實驗室的工作人員給你的禮物,就在這裡拆吧。”
許時虞沉思了幾秒後把東西放回桌上面無表情地開口問:“所以你們也要丢下我了?”
“怎麼會?隻是你十八歲就會有兩種方向了,我們一緻覺得你還有更好的用處。”男人笑了笑。
“什麼意思。”許時虞擡起眸子看着那人問。
“沒啊,你這麼聰明你肯定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分化成了A或者B,你當然還是現在的工作,但如果你分化成了D的話……那工作地點就不得不變一變了。”
許時虞心頭一跳,聽着男人繼續說:“我們做實驗呢……也是要有經費支持的,所以……一切聽天由命了,你覺得呢?”
“……”許時虞拆掉了那份禮物,看見了盒子裡的合同,合同标題:《拍賣合約》,粗略地看了眼,拍賣場花8000萬買下他,之後拍賣五五分成。
“你明白了麼?”男人笑了笑走近了幾步後雙手搭在他的腰上,眼神露骨。
“比起被拍賣出去便宜了别人不如先讓我嘗嘗味兒?”男人的手越來越過分,男人的手撫上少年的臉頰像粘膩的蛇,惡心。
許時虞朝後走了幾步,實驗室的溫度極速下降,幾片雪花落下刹那間冰蔓便封死了整座實驗室。
“從此之後,世間再無我。”
少年的眼眸平靜無波,聲線也如死了一般平靜。
男人被冰凍住,眼神逐漸變的惶恐和憤怒:“你TM的,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讓你回報……”
“你是第二個。你們養有了我,......就是讓我無時無刻地處理你們的......殺人目标?這我怎麼也算清了。我并不欠你們的。”
許時虞緩緩地擡起頭,目光凝視着那塊冰,仿佛透過它能看到無盡的過去和未來。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最終還是輕輕地抵在了冰面上。
随着他的用力一推,那塊冰瞬間崩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如雪花般飄散在空中。
這些冰屑在風中飛舞,輕盈而又脆弱,仿佛是許時虞内心深處的某種情感,在這一刻被徹底釋放。
風漸漸停歇,那些冰屑也随之緩緩落下,如同一場短暫而又絢爛的夢境。
而許時虞,卻在這冰消雪融的瞬間,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