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貓身時被抓過，雲覓對人類的靠近是有些不适應的，他身子往後傾，直到緊緊貼在駕駛座靠背上。

他睜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類。

“幹嘛呀，怪吓人的。”

莊清淮猛地睜開眼。

見到對方一切如常，唯有那雙黑眸似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扶着駕駛座，連忙往後坐回後座。

“抱歉，我失态了。”

手裡還攥着那把車鑰匙。

他靠在靠墊上，微仰起頭看着前方車頂亮起的小燈，一時間有些眩暈。

随後，對方委屈的聲音再次傳來。

“老闆，你不會想要扣我工資吧，我開車開得很穩的。”

莊清淮又攥了攥手裡的鑰匙，他覺得車裡的燈照得他眼睛更暈了，車内響起的音樂更是“陰樂”一般。

他強撐着舉起鑰匙，問駕駛座上的雲覓：“沒有鑰匙，車怎麼還在正常運行，你能解釋一下嗎？”

“啊！”

雲覓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可這不能怪他，他沒有開過車啊。

下一秒，“叮”一聲過後，車燈滅，音樂停，車内陷入黑暗，瞬間安靜下來。

夜晚，車内，莊清淮看不清雲覓的神情，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影子。

而雲覓卻将莊清淮看得清清楚楚。

對方臉上的驚恐、疑惑、絕望，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情急之下，雲覓大叫一聲，倒在車裡，“昏迷”過去了。

車内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

莊清淮靠在靠墊上，太陽穴直跳，他将車鑰匙往旁邊座位上一丢，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打開車門，下了車。

濃濃的夜色裡，小院的燈光讓他找回幾分真實感，他走到車前門旁，伸手拉開車門，看着駕駛座上“暈倒”的人，他深吸一口氣後，将對方扶了起來，讓對方靠在駕駛座靠墊上。

之後，他才拿出手機，沉默地撥打了一個電話。

“嘟，嘟。”

過了好久，電話那頭才接通。

莊清淮說完今晚的變故，對面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許久，那邊才傳來雲觀觀主的聲音。

“莊先生，你可能對我們雲觀有些誤解。”

“我們是有真本事的。”

随後，莊清淮被“科普”了道士隔空畫符使車輛漂移的案例，勉強相信了這一切都是可以實現的。

“所以是行車符？亮燈符？音樂符？”

對面：“正是。”

莊清淮又沉默了許久，想起這個年輕人完全不用帶什麼道士需要的東西，才開口問：“抓鬼也可以隔空畫符？”

對面：“是呢，還可以鑄空氣劍，降妖除魔。”

莊清淮：“……深夜叨擾，多謝觀主了。”

挂掉電話後，莊清淮站在車門前，盯着副駕駛上“昏迷”的雲覓，做好心裡建設後，才出聲道：“現在可以醒了嗎？”

雲覓自知瞞不過，睜開了眼。

他剛剛想過要不要使用妖術讓對方忘掉這段記憶。

可是搬磚修樓的經曆實在讓人不願回想，他隻能放棄那個想法。

既然當保镖了，他沒辦法瞞對方一輩子，幹脆這麼說開也好。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雲覓下了車，站在莊清淮身前，垂下頭。

莊清淮：“其實你……”有異能？

雲覓：“其實我沒有機動車駕駛證。”

莊清淮：“……”

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

“為什麼不早說？”

“無證駕駛很危險。”

他語氣有些重，在雲覓耳中，他知道這個人類生氣了。

雲覓垂下頭，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

“我什麼都不會，我怕你嫌棄我，就不給我發工資了。”

莊清淮深吸一口氣，抓住重點，問：“你很缺錢嗎？”

雲覓抽噎着點點頭：“嗯，我欠了别人幾千塊錢，還不上就要進局子，我不想進去了。”

莊清淮看着眼前這個低着頭的人，他就是說話大點聲，對方就一副委屈的樣子，夜裡，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夠想象出對方紅着眼睛流淚的樣子，單想想，心裡就不是滋味。

“你之前學習，是指進去了嗎？”

“要是缺錢可以說，公司可以給你預支工資。”

“而且，你不是有金葉子嗎？家庭條件應該不算差，你和家人鬧矛盾了嗎？”

一連串話砸下來，雲覓覺得眼前這個人類真的特别懂他，他擡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對方。

“對哦，我可以拿金葉子還啊，那我還當什麼保镖。”

“老闆，謝謝你，有緣再見。”

說着，雲覓就要離開，轉身前，他想了想，回答了莊清淮的問題。

“嗯，我之前進去學習了很久，所以不想再進去了。”

“我沒有家人。”

莊清淮站在原地，看着對方笑着和他揮手，微弱的燈光打下來，對方的眼睛好像在發光，可說出口的話卻是那麼沉重，他雙腳猶如灌了鉛動彈不得。

“莊清淮，再見。”

對方揮手告别。

“等一下。”莊清淮叫住了那個将要離開的身影。

雲覓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怎麼了？”

“要不留下來吧，我身邊需要一個能人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