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那你快去吧,别讓你朋友久等了!”
“安導,常聯系。”
“好,常聯系。”
見那保時捷駛去後,安曦一拍腦袋,突發奇想道:“這不妥妥電影裡的‘他’嘛!太符合了!”
她覺得這個坑可真是沒白掉,剛進車發動起車輛出來,大雪三兩下便将那原本的坑給掩蓋了,白茫茫一片毫無痕迹。
安曦駕駛着車輛朝着回程方向駛去。
這時,旁邊駛來一輛車,那車就走過她剛剛走過的位置,然後“咚”一聲,車輪陷入了坑裡,嗚嗚嗚的,仍再怎麼發動,車輛也動不起來。
“哎呀,忘提醒了。”
安曦停下車,一拍腦袋。
那輛車被迫停下。
車裡走下來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那人正是向焰。
向焰看了看毫無信号的手機,又仰頭看着天空中不斷落下的大雪。
他歎了口氣。
知道是野豬精和奶牛貓這兩隻沒腦子的妖惹事,他便沒求助其他同事,自己帶了幾件法器便匆匆趕來,卻沒成想天公不作美,半路掉坑,真是倒黴。
“小夥子,我幫你?”
旁邊來了一個好心人。
向焰收起手機,挽起袖也作勢擡車,他笑道:“謝謝。”
-
廢棄廠房裡。
大雪仍在下着,從頭頂落下來,可由于兩隻妖在不停打鬥,雪未積很厚,隻薄薄一層。
那隻貓頭人占了下風。
野豬一頭撞過來,貓頭人便往遠處飛去,“嘭”一聲撞到一根柱子上,然後“啪”一下落到地面上,臉着地,一大片灰塵揚起。
“你輸了。”
朱要化為了人形,走到雲覓旁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
雲覓臉着地趴在地上遲遲未起。
他委屈極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打不過你?”
朱要呵呵一聲,看起來心情極好,但他略有不解,于是嘲諷道:“死貓,幾天不見,這麼拉了,真是沒意思。”
雲覓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仍是貓頭貓爪的模樣,他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白色的絨毛已是黢黑一片,粉嫩的爪墊上全是小石子,有些甚至紮進了肉墊中,血迹斑斑。
“我輸了。”
雲覓垂下貓頭,難過道。
朱要咳咳兩聲,自認為是在給奶牛貓一個台階下,于是他道:“你求我,我就教你如何修煉。”
雲覓呆呆地坐在地面沒說話。
朱要:“好吧,别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不就是打架打輸了嗎?我之前被你按在地上打的時候你咋沒安慰我?”
雲覓:“這不一樣……”
朱要火氣上來了:“咋不一樣了?你這隻貓腦子怎麼長的,都說貓沒腦子,這真不假。”
“哥勸你一句,你好好聽。”
朱要想了想,還是不忍心看妖友淪落此地,說:“你這種例子我在妖管所看多了,都是對人類好,放棄修煉,後面人類知道你是妖怪了,找道士收你,或者想吃掉你自己長生不老,那你到時候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啧啧,那就變貓肉火鍋了。”
“不會的!”
雲覓仰起貓頭大喊。
“莊清淮才不會這樣對我!”
他的貓眼裡蓄滿了淚,那淺黃色的瞳子襯得更像晶瑩剔透的金色水晶一般。
朱要呵呵一笑:“你破防了,死貓。”
話說到這,兩妖都聽見廠房外刹車的聲音。
朱要嗅了嗅,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哦,好像有人來了,那個人身上還有你的味道。哦~會是誰呢?”
廠房外,熟悉的聲音響起。
“雲覓!”
“你在哪?”
“雲覓——”
那聲音由遠及近,腳步聲也逐漸清晰起來。
“他來了他來了!”朱要用極為浮誇的語氣在一旁播報道。
地上,雲覓着急忙慌變回了人形,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很好,是人類的手,有點血迹斑斑,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很好,雖然碎石子有點紮臉,但臉很光滑,不是毛茸茸的貓頭。
雲覓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說過,莊清淮不會那樣對我的。”
雲覓倔強地對朱要道。
朱要靜靜地看着對方,他不多說了,隻是伸手指了指對方的頭頂,又指了指對方的身後。
“貓,你的馬腳。”
雲覓僵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那裡,他掌心覆蓋之下,是毛茸茸的兩個貓耳朵。
他又摸了摸自己身後。
尾巴,很大很長的尾巴。
怎麼辦……
雲覓急得在原地打轉:“變!變!變!”
可是沒有任何作用。
“變不回去了……”
他的聲音帶着哭腔,和一絲絕望。
“貓,人類看見你這副樣子,真的不會吓到屁滾尿流嗎?真的不會找道士收走你嗎?真的不會吃你的肉來長生不老嗎?話不多說,哥先撤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朱要說完這話,濃濃的黑煙過後,他便消失不見。
原地,隻剩雲覓一個人。
他拖着耷拉在地的長長的黑色貓尾巴,走到廠房外。
雪已經下大了。
地面的雪有半個小腿那麼深。
雲覓坐在地上,将自己深深埋進了雪中。
-
莊清淮趕到廢棄廠房外時,車窗外已是銀裝一片,他順手拿起車上的一條灰色圍巾,下了車,喊着雲覓的名字,朝工廠裡走去。
他喊了很久,沒有人回應。
他找了很久很久,直到,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一個高高的積雪堆不停往下抖着雪。
莊清淮停下了腳步。
他看見那積雪堆中,埋着一個人,那人穿着熟悉的白色外套,隻露出一個後背,此刻對方正雙手捂着頭頂,背對着他,瑟瑟發抖着。
“雲覓。”
莊清淮對着那個人影輕輕喚了聲。
那人影沒有回頭,雙手仍捂着頭頂,卻是抖得更厲害了,簌簌雪花落在他身上,又紛紛抖落下去,将雪堆得更高,将對方深深埋住。
“不要……不要過來。”
他聽見那人影顫着聲音幾乎要哭出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