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宮溯甯的話，付焓默莫名有些不舒服。在對方口中，這種人仿佛是可以用來稱斤賣的貨物，生來就是被拆掉的命運。他抿了抿唇，聽着宮溯甯繼續講。

“這種實驗明顯犯法且有悖人倫，但為了所謂全人類的生存發展需要，當局隻能偷偷做。這就是地下那堆屍體的來曆。”宮溯甯觀察着他的表情，“你聽了有什麼感想嗎？”

付焓默幹笑兩聲：“哈哈，沒啥感想。”

“覺得殘忍了嗎？”宮溯甯伸手理了理付焓默褶皺的衣擺，慢條斯理地說，“在世人眼中，有能力者就該做好他們能做的事，無論這些事會如何傷害到他們本身。從異能到生命，隻要能夠為大部分人帶來利益，當局總會找到機會進行道德綁架，讓人心甘情願為他們服務。”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以自身利益不受侵犯為前提。”宮溯甯平靜的眼眸中藏着讓人戰栗的狠厲，“如果有人要讓你幫忙做什麼，先告訴我。這世界上誰都不能信，皇庭、神谕閣，還有商會，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付焓默的肩膀被抓的有點疼。他覺得宮溯甯的狀态很奇怪，說的話也很奇怪，但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對方就恢複了平常那種淡淡的溫柔，對他說着抱歉，問他痛不痛，需不需要他的治療。

“沒，我沒事。”付焓默趕緊把話題拉回去，“也就是說，那場火災有可能不是意外，是為了掩蓋罪行做出的挽回舉措。他們将鏡像的樓修建在濱城孤兒院底下，用孤兒院來做幌子。這就是幕後人想讓我們知道的事嗎？”

“商會駐紮濱城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都不清楚這裡的事，所以我認為他們也是道貌岸然。有人想利用我們把這件事捅出去，但這費不了這麼多部署。我們還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久等了，王老師讓我帶你們去看看床位。”阿姨笑眯眯地說着，“我們院裡床位緊缺，前些天有個孩子被接走了，正好空出一張床，可能得先委屈你們擠一起。”

“嗯，沒事，我和阿焓平時也是睡一起，他比較黏我。”宮溯甯面不改色地造謠，向付焓默伸出一隻手，“走吧，阿焓。”

付焓默不知道宮溯甯到底給他安了個什麼人設，總覺得那個阿姨眼裡的憐愛掩飾不住，都快溢出來了。他隻能默不作聲地牽起宮溯甯的手，乖乖地不說話。

室内布局他們已經很清楚，以至于看到色彩鮮豔版本的床位時，付焓默還在宮溯甯身後躲了躲，生怕情景複現，從不知哪個角落竄出一具分不清面目的焦屍。阿姨以為是他怕生，憐愛又多了幾分。

待阿姨走後，宮溯甯摸了摸狹小的床鋪，真誠地說：“沒想到你演技這麼好。”

付焓默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害怕了，一屁股坐上柔軟的床墊，環顧四周。他知道孤兒院的作息很嚴格，目前是吃飯時間，他們需要趕緊趕去食堂，不然什麼都吃不上了。想到這裡，他的肚子突然感到一陣饑餓。他驚恐地擡起頭，看着宮溯甯。

“角色扮演生效了。”宮溯甯的話穩定了他的心神，“現在我們是孤兒院的孩子，的确應該感到饑餓，這是侵蝕泡的模拟。”

“孤兒院的作息很重要。”付焓默站起身，“我們需要馬上去食堂，錯過時間恐怕會有嚴重後果。”

“這不是大逃殺。”宮溯甯疑惑地說着。

“嗯，但這是孤兒院。”

付焓默沒有解釋，拉着宮溯甯直奔食堂。幸好他們來的不算晚，還有一些能勉強充饑的粗糧。兩人在食堂角落坐下，看着幾個大孩子在欺負一個身材矮小的小孩。宮溯甯剛想上去幫忙，就被付焓默攔下了。

“先不說這是在侵蝕泡，你幫了也沒用。”付焓默咬了一口手裡的饅頭，被噎住半天，“你這次幫了，能幫他一輩子嗎？他要是想在人世間直立行走，就必須學會鏟除這些障礙。”

宮溯甯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付焓默艱難咽下嘴裡的東西：“看我幹什麼？我這是實話。要是他這點障礙都解決不了，之後的路會越走越難。”

“你之前在孤兒院呆過？”

“差不多吧，我們那兒的孤兒院霸淩情況很嚴重。後來我忍不了了，呃，就把之前欺負過我的人解決了。”付焓默含糊地回答。

宮溯甯沒問他是怎麼解決的，隻是學着他用水泡饅頭，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付焓默吃完便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袖口沾了點血迹。他笑着解釋說自己隻是幫小朋友處理了一下傷口，沒有進行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但宮溯甯看到去睡午覺時，那個小孩遠遠地望過來，不知道在看誰。

在規定時間午休也是件大事。兩人蜷縮着擠在一張窄床上，宮溯甯半個身子都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