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焓默跑了。
房門緊閉,衛晟原本以為他還在裡面睡覺,但直到中飯時間他都沒有出來,衛晟和青月隻能破門而入。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衣櫃裡常穿的衣服都不見了蹤影。連那隻總是站在窗邊鳥架子上的大鳥都消失無蹤,小茶幾上擺着一張部門審批的請假條。
青月立刻查詢了最近一班前往浮葉的列車,發現該班次已在三小時前發車了。
“這下該怎麼跟宮溯甯交代?”衛晟顫顫巍巍地拿出終端,開始給宮溯甯發消息,“這架勢,他應該是沒跟任何人說。”
宮溯甯接到通訊隻是冷靜地答了一聲“好”,搞得衛晟以為他早就知道這事了。
“害我吓一跳。”衛晟吐槽道,“你知道了就好。”
“謝謝你的告知,我也是五秒前才知道。”遠程通訊的音質不佳,衛晟聽不清宮溯甯的語氣,“真是一個......驚喜。”
衛晟聽不出半點驚喜,隻感到驚吓。
付焓默是半夜跑的,的确沒有告知任何人。他算了算時間,不出意外傍晚能到浮葉站,到那時他再告訴宮溯甯,對方也沒辦法把他趕回去。
他提前到了車站,試圖申請寵物托運服務。不料這列車管控極其松弛,告訴他隻需多買一個座位的票,就能把寵物帶在身邊。
付焓默的确不放心啾啾離開自己,于是忍痛買下第二張昂貴的車票,在衆人看冤大頭的眼光中離去。
列車票價分三檔,分别是二等座、一等座和商務座。其最大的區别就是列車隔間内的人數,商務座可單獨一人一個包廂,而二等座則需要和另外三人拼座。
啾啾的票與自己的票是鄰座卧鋪。付焓默不打算在車上睡覺,摸了摸床褥,還算幹淨,便直接把床當做座位。一趟車的人并不多,付焓默一路走來,發現很多隔間都空着,自己說不定也有機會獨占三張床。
他斜靠在床上,放任啾啾站在床頭啄自己的頭發。離發車還有十分鐘,車廂外面終于有了動靜。拖着大包小包的人們從他的隔間門口經過,招呼着放着行李。
門被敲了敲:“請問有人嗎?”
付焓默打開門,見一對年老夫婦正朝隔壁包廂塞着行李。
“诶,是個小夥子!”
“你好啊,抱歉打擾你了,我倆手腳不太利索,能不能幫個忙......把這些擡到上面去呀?”
老婆婆抱歉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幾個大袋子。
付焓默點點頭。袋子很重,粗糙的繩子摩擦着他的手心,但他毫不費力地把袋子一個個都擡到頭頂的櫃子裡放着。
“太謝謝你了!”
“沒事。”付焓默搓了搓手心,上面被繩子磨出幾道很深的印子,有地方甚至擦破一點皮。
他把手背到身後,沖這對夫妻笑了笑:“如果另外還有什麼事,随時可以來找我幫忙。”
付焓默拉上隔間門,思索着是否要在行李箱裡找點藥。站在床頭的鳥似乎感覺到什麼,“啾”地叫了一聲。
他沒在意,把箱子放到隔間中央空地上,一捏鎖扣,打開箱蓋。
一個醜陋的豆豆眼玩偶躺在他的衣物中間,微笑地望着他。
“啪”,他狠狠關上,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茫然。
“是不是我打開方式不對?”他詢問着大鳥。早有預料的鳥類歪了歪頭,學着他那位高傲的父親沖着行李箱不屑地叫了一聲。
他再次打開行李箱,玩偶換了個姿勢,在衣服裡悠閑地躺着,還向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怎麼會在這裡?”付焓默驚恐地問道。
列車長長的鳴笛聲标志着濱城之旅的終結,但濱城的噩夢還在追他。
“搭個便車,你不會介意吧?”
玩偶張張嘴,發出了奚傀的聲音。
付焓默把玩偶從行李箱裡扯出來甩到床上,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開行李箱的真實目的。
“謝謝你讓我睡床,我還以為我會在漆黑的衣服堆裡呆一整路。”
玩偶惬意地翻滾一圈,被大鳥怒目而視。
“你能不能換一個形象?你知道從行李箱裡開出一個醜娃娃會對我的精神造成多大的傷害嗎?”付焓默把行李箱踢到一邊,嫌棄地捏捏玩偶的腳,不放心地問,“你這次又打算做什麼?”
“去浮葉找人,不會做壞事,你放心。”玩偶淡色的眼睛注視着付焓默的臉,“如果你不開行李箱,我不會讓你看到。”
“意思是怪我?”
“沒有,我這副樣子的确不雅。吓到你真是對不起,下車後我會聯系人付給你精神損失費。”
付焓默得寸進尺:“還有搭車費。”
玩偶思索一會兒,竟然也答應了:“幫你分擔一半,他應該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