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溯甯停下腳步:“你在問我?”
“抱歉,無意冒犯。”技術人員趕緊起身,把位置讓給宮溯甯,“您坐到這裡,可以完整看到整個侵蝕泡參數。”
宮溯甯浏覽一遍,皺着眉頭:“這......這幾個參數為什麼那麼高?”
“是吧,這幾個數值堪比當年測出的永夜國度數值。”技術人員擦了擦汗,“這就是最近學術界很熱門的侵蝕泡編輯技術,提出者已經在商會注冊了公司,好像是叫......‘約束者’?”
“他們編輯了這個侵蝕泡?”宮溯甯感到無比荒謬,“怎麼可能做到這種事?”
“事實就是如此。這位受害者齊玉康先生曾明确表明支持這項技術,并簽署了死後若産生侵蝕泡可随意實驗的協議。在齊先生死後當天,‘約束者’就宣布接手這個侵蝕泡,将其用作實驗,直到昨晚。”
宮溯甯擡起一隻手:“等等,你們不是昨晚才告訴我産生了侵蝕泡嗎?”
工作人員閉上眼,狠了狠心道:“其實侵蝕泡早就形成了,昨晚叫您是因為......它在實驗中失控了。”
“項目負責人在哪兒?”
“被皇庭暫時保護起來了。說起來,這位齊先生也曾是皇庭的高層,退休後來到這裡養老......”
宮溯甯站起來:“我明白了,帶我直接去見項目負責人。”
*
“其實挨個問話隻是借口,我真正想找的人是你,小姐。”
阮不回帶着付焓默上樓,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付焓默學着宮溯甯的樣子歪了歪頭,表明自己的疑惑。
“實不相瞞,我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明白,你就是那個兇手。”
付焓默瞪大眼睛:“我......”
“不用解釋,一會兒我會給你自辯的時間,現在我們隻是普通聊聊天而已。”
阮不回笑了笑,卻讓人心底發涼。
“我其實并不想在所有人面前指出兇手,因為那樣你必定會遭受不屬于你的唾棄與罵名。我知曉死者為大,卻也明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況且這位齊先生......也不算可憐,你要殺他,我并不會質疑你的動機。”
付焓默越聽越心驚,事情似乎在朝自己不懂的方向發展。
“相反,頂着這樣一張臉,若我能親眼見到你動手的模樣,我說不定會為你加油打氣。”
“我......我的臉?”
“對,你的臉。”阮不回站在略高的樓梯上,低頭審視着台階下方驚恐的人。那人也會在某些場合露出這種表情,不過在這之後,那些人通常會迎來一場盛大的報複。
“你與我記憶中的某位故人長得有九分相似,不對,應該是九點九分。”阮不回認真觀察後判斷道,“剛一見你就倍感親切,以至于對你格外關注。這或許為你帶來了不少煩惱,非常抱歉,小姐。”
付焓默摸摸自己的臉,心下震撼。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有人說自己長得像其他某個人。他不由想起那位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大祭司,心說不會真的那麼巧吧。
“不過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我先帶你去看看案發現場。看完以後,我會給予你充足的時間來嘗試洗脫罪名。”
他們走到三樓的一個房間門口,阮不回禮貌地敲敲門,推門進去。
“齊先生您好,請允許我再檢查一下您的房間。”
無人回應。齊玉康的屍體平躺放在床上,嘴巴張大,望着天花闆,滿臉驚恐的神色。屋子的地闆上流淌着發黑的血,大部分集中在床腳,因為受害者的小腿以下都已經消失。付焓默一邊做出害怕的表情,一邊仔細打量整個案發現場。
“我進來前判斷的死因是失血過多,不清楚結論有沒有改變。”阮不回淡定地說。
付焓默強行讓自己幹嘔一聲,緩了許久,弱弱地說:“我不明白您為何會懷疑我......請問齊先生的腳......”
“唔,目前還沒找到,或許是被某人留作紀念了。不過我需要聲明,我并沒有懷疑你,我是确定你的兇手身份。”
阮不回示意付焓默跟他一起走到裡面。一個血腳印突兀地出現在瓷磚上,兇手甚至不屑于将其抹除。
“你知道嗎,這雙鞋的尺碼和你現在腳上那雙一樣,比普遍男性偏小,比普遍女性偏大。它之所以會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兇手認為他不會再回來,也不認為我們能憑借這個抓住他。很狂妄的人,不是嗎?”
付焓默站在那裡,覺得從頭到腳都涼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