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焓默已經醒來很久了,但他依舊躺在床上不願動彈。
床、被子和枕頭都極其柔軟,他有點想給這個招待所好評。
昨天他剛剛輾轉抵達商會招待所,神谕閣就發布了針對風玖的二次通緝令。阮不回在打給阮不尋的電話裡的聲音非常冷靜,但付焓默莫名從中聽出了難以抑制的崩潰感。
“你現在在哪裡?”阮不回問道,“監獄那邊說有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接走了嫌犯。那個嫌犯非常危險。”
阮不尋假裝不知道這件事:“什麼?竟然有人敢模仿你!豈有此理,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阮不回沉默一瞬,重複詢問:“你現在在哪裡?”
“在去商會的車上。”阮不尋絲毫沒有隐瞞的意思,“去找月月姐和晟哥他們。”
這句話非常真實,他們的确就在去商會招待所的路上。付焓默在旁邊仿佛聽見阮不回心碎的聲音。最終電話那頭的人歎了口氣,挂斷了電話。
“我覺得我已經暗示得夠明顯了,哥那麼聰明,應該能聽懂吧。”阮不尋無辜地說。
進商會招待所沒有遭遇絲毫阻攔,足以見得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劫獄。不過在下車前付焓默終于累得昏了過去,醒來就是第二天早上的現在了。
“啾!啾啾啾?”
窗外傳來熟悉的鳥鳴。付焓默轉過腦袋,看見某隻許久不見的大鳥正在用強壯的爪子掰着窗縫,急得翅膀不停撲扇。付焓默憐愛地看着它,并沒有要起身幫它的意思。
雖說這窗戶對鳥類來說過于沉重了,但他還是懶得動。
乖寶,再努力一點,你就能擠進來了。
他往被子裡縮了縮,突然意識到這一直包裹着他的熟悉氣息從何而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任自己沉溺在這溫柔中,閉上眼睛開始思考邢斂跟他說的事。
在遇到邢斂之前,他身邊的人要麼是失去了記憶,要麼就是謎語人在世,根本沒有一個能正常交流的人。邢斂的存在打破了這一僵局,他幾乎是倒豆子般把付焓默想知道的所有事都講了一遍。
“聽說你現在沒有之前的記憶,沒想到是真的。”邢斂如是說道,“但每一個時段的你最終都會接受自己就是大祭司的事實,很神奇吧?”
不,付焓默想,或許并不是完全接受,但最重要的是别人認為他接受了,這就足夠了。
“你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真的可以說嗎?那我真的說了啊。我覺得你就是個奸詐的騙子,神經病,偏心眼,小氣鬼......”邢斂興沖沖地說了一大堆,“嘿嘿,反正現在你也打不過我。”
“怎麼說?”付焓默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評價,“你給出這些評價總要有個理由吧?”
“就是說你動不動就生氣,生氣了又不說,全靠我們猜。而且你溺愛長得好看的人,比如......”邢斂頓了一下,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比如宮溯甯,雖然我沒看出他哪裡好看,你就是偏心!”
“嗯,我就是偏心。”付焓默贊同地點點頭,“還有嗎?”
“還有你說過死了之後會把能量分我一份,但你居然分配不均勻!”邢斂氣鼓鼓地說,“你給那隻死鳥那麼多就算了,居然還給了我哥單獨的一份又不給我!”
“是嗎?你哥是誰?”
邢斂失落地低下頭:“邢知寅啊。”
“你怎麼知道我給了哪些人優待?”付焓默問道。
“你看他現在這麼強,肯定是你給了優待啊。”邢斂有些不服氣,“我們明明天賦差不多,憑什麼我就是那個被排擠的人?”
付焓默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小心翼翼地轉移話題:“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轉生那麼多次嗎?”
邢斂立刻忘記了之前的傷心往事,露出犬牙笑了笑:“這個我恰好知道一點,之前在書房裡偷聽了一耳朵。”
“......”聽上去你還很得意。
“好像是要通過死亡來擺脫什麼......命運的監視?”邢斂摸摸腦袋,“什麼能量序列重組?都那麼久了,我也隻記得這些。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你讓喻懷要在懲罰到來之前把你撈走,實在不行就直接投放到另一個世界避避風頭。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
“喻懷是‘死亡’核心擁有者?”付焓默打斷了他的話。
“是,目前在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你的完整計劃。不過這些都是你們的事了,你說過的,我隻需要考慮如何變強。”
說完,邢斂突然開始低頭看地面,似乎在糾結一件難以出口的事。
付焓默決定看在他告訴自己那麼多信息的面子上為他解解圍:“你想問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對通過反堕讓自己變強的看法。”
邢斂問完就擡頭看天,似乎在試圖屏蔽他不願聽到的答案:“反正我不後悔,沒有比這更快的變強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