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面具的人用一種毫無情緒的語調硬生生打斷了兩人的暧昧。付焓默“啧”了一聲,對這位陌生人提出建議:“或許你可以學習一下察言觀色。”
“你是想說,讓我等你們親完再說話嗎?”
面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但按照經驗,薯條會涼,你會讓我去加熱,然後抱怨我的薯條炸焦了。”
付焓默認真地盯着他,思考着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讨厭的人。
“所以建議你們快點吃,吃完就趕緊離開。”
面具人轉身進了吧台後面的小隔間,留下兩人對着兩杯熱牛奶和一盤還冒着滋滋熱氣的薯條面面相觑。
“你别在意,他現在說話就是這樣。”宮溯甯終于開口,“其實他說得對,我們應該吃完就趕緊離開。”
付焓默抓過塑料手套戴上,抓起薯條塞進嘴裡:“他是誰?”
“酒吧老闆。你看到了,這是家連鎖酒吧,全大陸的每一個大小城邦都有分店。商會開辟商路,而這家酒吧,你可以把它看做地下灰色産業。如果不想走官方路徑,那這裡就是唯一的選擇。”
宮溯甯端起牛奶,猶猶豫豫地補充一句:“其實這位......很多線索表明他得到了來自大祭司百分之三的力量。”
“噗咳咳咳......”付焓默被牛奶狠狠嗆了一口,“好吧,所以我們到這裡,有些類似走私?”
“準确來說,隻是提供相對安全的備用線路。”
宮溯甯抽了一張紙,幫付焓默擦了擦臉:“這個人非常靠譜,如果傳言是真的,那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幫我們,畢竟你算是這間酒吧的大股東。”
“為什麼你不認識他?”
“我?”宮溯甯愣了愣,“我的記憶并沒有完全恢複,對除了你以外的人都記得不真切,但我确信他一定認識你。”
吧台後的門再次打開,面具人走出來,在吧台上放了一把鑰匙,轉向宮溯甯又确認了一遍:“去雁羅?”
宮溯甯點點頭:“是。”
“我得事先提醒你們,雁羅的貨運商路出了問題,你們得繞路。我這裡還有三條線路,你們自己看着辦。”
面具人又拍了幾張皺巴巴的紙:“到了雁羅記得去門店回收地圖。”
他似乎準備離開,卻又想到了什麼,望向宮溯甯:“你知道規矩,不要在過路房間停留太久。有兩撥人在酒吧外鬧事,我得去處理一下。我不希望......”
最後一句他看向了付焓默,暗灰色的眼睛眨了眨,語氣卻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我不希望等我回來時,那裡變成掃黃現場。”
酒吧老闆幽幽地離開了。宮溯甯掰開付焓默握緊的拳頭,安撫道:“他對每個人都這樣,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我知道。”付焓默咬着牙,“走吧,我不想跟他呼吸一個房間的空氣。”
兩人根據鑰匙上的房間号找到了所謂的過路房間。這個房間與普通房間沒什麼區别,隻是原本應該是窗戶的地方變成了一面鏡子。宮溯甯抓住付焓默的手腕,按照指示在鏡子上進行線路檢索,匹配完成後鏡面變成一個螺旋扭曲的光團。
“空間隧道,原理無人知曉,應該是那位老闆自己研發的産物。”宮溯甯低聲解說,“走吧,他們要追上來了。”
付焓默點點頭,兩人一同邁入鏡中。
下一秒,他們出現在郊外,空氣中彌漫着屬于侵蝕的氣息。幾米外,一輛熟悉的摩托車正停在那裡,火紅的車身像一隻象征自由的飛鳥。車把上面停留着一隻真正的飛鳥,它擡起頭,高傲地“啾”了一聲。
宮溯甯皺起眉頭:“它怎麼也來了?”
“帶上吧,它是隻大鳥了,應該能自己照顧自己。”付焓默戴上頭盔,抱住宮溯甯的腰,“走吧!你覺得我們像不像私奔?”
“本來就是。”
兩人揚長而去。草叢裡,兩個腕式終端正發出尖銳的脫離警告,其中一隻的屏幕上還停留着轉賬界面。但無論它們怎麼呼叫,它們的主人都不會再回頭一步。
*
酒吧外。
兩撥人站在門外虎視眈眈。老闆走出來,看見幾步外把玩着制式刀的邢知寅。
為了表示對上司的尊重,他還是盡可能恭敬地叫了一聲:“長官好。”
邢知寅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慢慢走過來:“長官?我還以為你會永遠帶着這副面具呢?”
“生活所迫,皇庭人員有權擁有自己的副業。”
“我是說你的臉。”
邢知寅用刀尖挑起那副醜陋的面具,露出底下那張付焓默看了可能會選擇原諒的臉,而那張臉的主人似乎并沒有對這個動作感到冒犯,隻是平靜地看着他。
“角色扮演好玩嗎?”
面具落在地上。那人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去撿。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我依稀記得這次皇庭的使團裡沒有你的名字。”
那人終于開口:“我以為這是類空間系核心異能者的聚會,但沒有邀請我,我就自己來了。”
邢知寅被這亂七八糟的解釋氣笑了。他知道他想見的人已經離開,于是肆無忌憚地用刀背試圖在那張臉上留下痕迹。那人容忍了他的行為,似乎對這種羞辱性的行為習以為常。
邢知寅突然感到一陣無趣。他知道浮葉的人在不遠處看着,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手。于是他隻能用刀面拍拍對方的臉,随即開始用酒精慢條斯理地給刀消毒。
“護城守備軍,南煥。”
最終,邢知寅把刀放回刀鞘,直視那雙像是掉色黑布料的眼眸。
“降級處置,通知完畢。走了。”
南煥目視着皇庭小隊的遠去,緩緩眨了眨眼,略帶遺憾地喃喃道:“......原來隻是降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