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決定再去看看那隻雞還在不在，要是還在的話，他可以考慮把它買走。

但很可惜，等他回到之前的位置，賣雞的人已經不在了。地上殘留着幾根失去光澤的火紅羽毛，他把它們一一拾起，想了想還是包在了紙巾裡。

還是缺了點緣分。

出了夜市，撲面而來的涼風讓他原本有些燥熱的心逐漸變得冰涼。他有些後悔自己沒能買下那隻鳥，在無數次嘗試說服自己緣分天注定後，他還是頹然地坐在路邊，心裡很堵。

今天就不該來逛這個夜市。如果不來他就不會遇見那隻搶了自己章魚小丸子的雞，也就不會因為失去它而感到這麼難過。無法抑制的悲傷席卷了他的腦海，他很久沒有這麼彷徨過，像是失去了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

但那隻不過是一隻跟他緣分不夠的瘋雞。

他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哥......”滿溢的情緒終于迸發出來，他知道自己可能不隻是在為那隻鳥而傷心，但他隻能以這個理由，“我好難過......”

“怎麼了？”電話裡的聲音生硬但柔和，“抱歉，我......嗯，今天趕不回去了。先祝你元旦快樂。”

“逸哥......”他準确識别出了對面的人，“我今天在夜市碰到一隻雞......”

他斷斷續續地跟對面的人講着這個聽上去過于傻的故事，但對面的人很有耐心，安靜聽完後安慰道：“我明白了，小默。我可能......在這些方面比不上雲欽，但我想說的是，所有相遇都有它的因果。你借此明白了你的需求，明年你或許就能擁有一隻更滿意的寵物鳥，這不是件壞事。”

“但我就想要它......”

“小默，你其實也沒有特别想要，不是嗎？”雲逸溫溫和和地說，“如果你真的對它非常感興趣，你會當場把它帶回家，而不是繼續在夜市散步。你隻是......太孤獨了。”

淩默沒有說話，手指在地面上無意識地劃來劃去。他知道雲逸說中了他最隐秘的心思，但他不願意承認，隻能保持沉默。

“如果以後真的有你感興趣的東西，我建議你最好别再猶豫。”雲逸笑了笑，“朋友、愛人......你這次隻是遇見了一隻小鳥，下一次可能就是改變你一生的親人。小默，不要去祈求别人的愛，你要學會自己争取。”

“嗯，我知道了。”淩默悶悶地說。

“新年快樂，小默。”

通話中斷，淩默長舒一口氣，拍了拍發麻的腿，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啾......”

細碎的聲音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淩默腳步頓了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啾啾！”

路邊的垃圾桶旁躺着一個麻布袋子，裡面什麼東西在翻滾。淩默快步走過去，從髒兮兮的袋子裡扒拉出一隻同樣髒兮兮的雞。

“啾～～～”

他在黑暗中的視力不算好，但他直覺認為這就是他在尋找的那隻雞。

雞漂亮的羽毛被大片扯下，露出斑駁的肉色雞皮。它似乎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不算好，變得醜陋不堪，一直試圖用單薄的翅膀遮掩那些地方，擡頭可憐巴巴地看着淩默。

“怎麼會這樣......”淩默自言自語道。他脫下外套包裹住破破爛爛的大鳥，回憶了一下這附近的地圖，朝着最近的寵物醫院跑去。

寒夜并不漫長，當新年鐘聲響起時，淩默抱着被縫縫補補的鳥，擡頭望向不遠處的夜空。在那裡，一束煙花照亮了半邊夜空，與此同時是終端裡不斷響起的消息提示音。

“新年快樂。”

淩默不知道在對誰說話，但他直覺應當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