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說,還是我先問?”
百裡行歌苦笑一聲,低頭看了看沒有一滴水的茶杯:“我其實不知該如何說起。”
“智者也會有不知道的事嗎?”付焓默微微傾身,“從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開始。”
“如您所見,出現在這裡的不是我本人,隻是我借由尹珊子的記憶附身的投影。通過這種方式可以直接與在侵蝕泡中的人交流,但礙于侵蝕泡自身角色扮演規則的限制,我不能随意走動,更不能做出與劇情不符的行為。”
“那你現在跟我聊這些,不也會觸犯規則嗎?”
“哈......”百裡行歌輕笑一聲,“規則本身不能改變,但我可以鑽一些規則的漏洞。”
付焓默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您或許還記得有關奚傀侵蝕泡的一些小細節,例如某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奚傀告訴我,他圖方便為您投放了記憶夢境,您也因此知曉了喻懷的小心思。”百裡行歌用指腹輕敲幾下杯壁,“啊,您或許還不知道,這是‘死亡’核心擁有者的本名......”
“能不能直達主題,不要拐彎抹角?”付焓默無情地打斷了對方漫無邊際的話題。
“對不起,我習慣于用舉例的方式來解釋,這樣更易于理解,但的确時不時會跑偏。”百裡行歌滿含歉意的說,“剛剛說到了哪裡?喻懷為了能在未來您進入侵蝕泡時......唔......去看熱鬧,就讓奚傀帶他重新走了一遍固定路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死亡’的存在并沒有幹擾劇情發展。”
“正因如此,我現在也在鑽同樣的漏洞。侵蝕泡判定OOC的方式很簡單明确,就是扮演者的行為是否會幹擾後續發展。您瞧,喻懷沒能阻止劇情發展,我也終将會離開這裡,不會改變村莊被洪水淹沒的結局。”
付焓默若有所思:“我倒是第一次知道這種說法。”
“這是我們共同摸索出的規律,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本質體系。您此刻已經知曉命運樹的存在,但并不明白它對于我們世界的真實意義。”百裡行歌說道,“但您現在知曉這些也為時尚早,我也不過多贅述。您隻需明白,我們的談話安全且合法。”
付焓默冷笑一聲:“為時尚早?那要等我死了才能知道嗎?”
百裡行歌竟然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确如此。”
下一秒,他就被扼住脖子,仰倒在沙發上,面色逐漸呈現出窒息的紅。但他沒有掙紮,隻是順從地躺在付焓默身下,試圖汲取一點稀薄的空氣。
付焓默沒有松手,隻是平靜地觀察着對方略顯狼狽的模樣,直到估摸着對方已經到了極限,才淺淺松開一點。
“所以,我腦子裡的東西是你幹的?”他嘴上問着,見對方差不多能喘氣了,又扼緊了那根脆弱的脖子。
“呃咳咳咳......不是咳咳咳......”
“不是?”
付焓默翹起大拇指,輕輕推了推對方的下巴,讓最脆弱的咽喉部分露出來,看着那顆漂亮的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我隻負責......咳咳......保證劇本正常進行......别的......也不太清楚咳咳......”
“正常進行是指讓我在合适的時間死去,不要提前死嗎?”
“您......您說過......咳咳咳......既然總歸......都要死......那就......物盡其用......”
付焓默被氣笑了:“好好好,真不愧是我。”
他一把把百裡行歌推開,站起身試圖喝點東西冷靜一下,突然意識到這裡是侵蝕泡,沒水。
“為什麼侵蝕泡沒有給我彈OOC警告?”他又踱步回來,“七天的死亡期限究竟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的死亡......咳咳......并不會改變命運。”百裡行歌癱軟在沙發上,聲音嘶啞,“七天是您為自己制定的預估期限,這個時間可以促使您......做很多事。”
“那就錯了。”付焓默在屋裡走來走去,“我承認死亡能給人帶來無限潛力,但我既知你們的陰謀,自然不會按你們說的做。”
他停下腳步,宣誓似的沖着百裡行歌說道:“我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感情,我不在乎你們面臨的生死存亡。既然我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是被支配的木偶,那最後一段時間我自由支配,不過分吧?”
百裡行歌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當然,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我們也不會幹擾您。”
“很好。”付焓默深吸一口氣,看向正緩慢爬起的人,“所以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百裡行歌停滞了一下,笑了笑:“自然是為了您。”
他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又繼續說道:“我想替過去的您對您說句抱歉。”
付焓默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您一向是個不聽他人勸阻的人,口頭上說着什麼也不管,行動上卻恰恰相反。抱歉,但有時我真的很希望您說的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