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隻是小說看多了。”
付焓默微微嘟囔一句,拿着劍無意識地在地上畫圈,腦子繼續回想之前的所有線索。突然,他的動作停滞,像是想到了某種很匪夷所思的可能。
“其實我還有一個猜測,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我們甚至可以把時間範圍縮小到祭祀儀典之前。”
“什麼?”
“是他作為卓黎時短暫擁有的那頭牛。”付焓默擡起頭,臉上的神色難以言喻,“我突然覺得這個答案很靠譜,這合理嗎?”
兩人在戰火中沉默了一會兒。
“這麼說來,他家裡的床也有可能。”白歆勉強地笑笑,“我就最喜歡我的床了。”
付焓默搖搖頭:“不一定,他看上去不太喜歡賴床,是個比較自律的人。”
兩人再次對視一會兒。白歆臉上逐漸從勉強微笑過渡到面無表情,最終直接放棄了表情管理。
“你為什麼會覺得在這個侵蝕泡裡永夜之主最疼愛一頭牛?”白歆崩潰地抓了抓頭發,險些被一塊碎石砸中。
“感覺不一樣。”付焓默解釋道,“你沒有見過他對那頭牛的态度,非常深情,簡直是自成世界。”
“看樣子你已經說服了你自己。那你打算如何下手?”
“現在就走,反正殺一頭牛不需要太多精力。”付焓默掏出羅盤,準備撥弄指針,“根據因果輪回,我走的那一刻你就能知曉結果。要是我失敗了,你就按你的思路大膽去做。”
白歆一愣:“但我穿越不了時間......”
“你如何過來的,就如何離開。”
付焓默丢下最後一句話便自顧自地撥轉指針,迎接他的是熟悉的眩暈與反胃感。隻是這次,沒有人在時空的盡頭接住他,他腳底一滑,便重重摔倒在地。
“嘶......”
這一摔,把原本的嘔吐欲轉變為了□□的疼痛。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一時間幾乎忘記了所有所謂的計劃。
“阿甯?”
巨樹被利刃從中間最為粗壯的位置切割開,毫無生命力地倒在地上。雪白的魂骸四處遊走,對不遠處地面上躺倒的兩人熟視無睹。付焓默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不顧那些虎視眈眈的黑霧,把兩個宮溯甯的身體翻轉過來,伸出手指,顫抖地放在血肉模糊的鼻子下。
沒有任何屬于活人的氣息。他不信邪地摸了摸兩人脖頸的位置,又摸了摸手腕,最後摸了摸胸口。
深深的恐懼感淹沒了他的腦海。他無力地跪在地上,跪在兩具宮溯甯的屍體旁邊,無比希望之前宮溯甯跟他說的有關不死鳥的内容是真的。
但事實上,即使知道事情仍有轉機,面對愛人的死亡而無能為力,這種感覺依舊讓他難以承受。
而宮溯甯本人......早已在漫長的時光中經曆無數次痛苦的别離。
付焓默沉默地站起身,強迫自己不再去注視那兩雙早已失去光澤的眼睛,轉身朝記憶中卓黎的家走去。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宮溯甯的屍體像過去那樣逐漸化為稀疏的光點,四散在空中,就好似剛剛隻是在堅持着看愛人最後一眼。
“嘩啦”一聲巨響,付焓默踢開了卓黎家的門。即使外面已經幾乎成為廢墟,這裡依舊是那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就跟之前他們第一次邁入這裡一樣。
但眼前景相似,人卻不同。付焓默洩憤似的一揮劍,承載着回憶的窗戶就碎了一地。他走進自己和宮溯甯住的屋子,從這裡看出去能觀賞到後院和被燒毀的祠堂。
但牛不在這裡。
他轉身出了門,順手處理了所有家具。他經過的地方都化為一堆看不清原料的垃圾,雜亂的切割線條展現着行刑人的怒火。
床?砸了。
門?砸了。
櫃子?砸了。
直到一切過去的記憶都化為眼前這堆廢墟,付焓默還是沒能找到所謂最疼愛之物。他隻能沉默地離開室内,試圖尋找那頭或許在打鬥中受驚的牛。
門外栅欄上繩子的斷口很新鮮,濕潤的地面上雜亂地散布着巨大的牛腳印,以及另一個明顯屬于人類的痕迹。付焓默心下了然,深吸一口氣,轉身掏出眼鏡,仔細觀察屋角走出的人。
“又見面了,我親愛的大祭司大人。”
硺黎微微一笑:“我來詢問你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