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付焓默反應過來,他就跳下哨塔,在地上向上面的人揮了揮手:“抱歉,讓您失望了。英勇赴死是英雄才會做的事,我的命還長,一時半會兒還不想死在這裡。再見!”
付焓默:“......”
他沉默望天,突然看見裂縫處閃過一道熟悉的紅痕。他趕緊拿起望遠鏡,隐約看見一個身影在那處飛來飛去,用火焰清理着瘋長的根部。
緊接着,那人似乎是打了個手勢,長長的裂縫便突然被一陣柔和的白光籠罩,像是打了一個長長的補丁。
“是庇佑......”
一根長長的枝丫狠狠攀向那道雲朵般朦胧的傷口,卻被硬生生抵擋在外。“庇佑”核心的力量溫和卻強硬,形成了保衛雁羅的最後一道屏障。
但僅憑一人的力量注定抵擋不住命運母樹。下一刻,枝丫再次加強了力量,金色的電光萦繞在根系周圍,把一旁的宮溯甯甩飛,而後狠狠紮入原本便脆弱不堪的裂縫!
一下,兩下,三下!随着令人頭皮發麻的龜裂聲響起,一些不明物質從空中落下,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遭了......”付焓默暗道一聲不妙,跳下哨塔朝根系覆蓋最為密集的防禦罩邊緣跑去。
他有種極為強烈的預感,但他需要最為直接的求證。
視網膜上系統倒計時呈現出詭異的血紅色,似乎在暗示第六感從來不是空穴來風。
*
宮溯甯在地面踉跄幾下,撲騰幾下翅膀緩解剛剛緊急空間轉移的力道。
旁邊白歆還在死撐着,嘴角留下一道血痕。她死死盯着正在縫隙處試圖擠進來的冒着電光的根,一言不發。
“通信系統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這裡能量幹擾太強,遠超正常侵蝕泡。你要做好撤離的準備。”宮溯甯沒管對方有沒有聽自己說話,自顧自地說着。
“庇佑撐不了太久,這是真實的命運母樹,幹擾死生界限,一般人奈何不了祂。”
他皺了皺眉,問出那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為什麼祂突然反向生長?以前祂都是在操縱黃昏汲取能量,為什麼這次直接換了本體?祂這副模樣的能量汲取效率并不高。”
“我,不,知,道......”白歆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你去解開眼睛的調用權限,我一個人抵不住。”
“一百個你也隻能再拖一小會兒,眼睛還是不要落在其他人手裡。”宮溯甯無情拒絕了她的要求,“樹的來意很關鍵,莫非是我們之前的舉動驚擾了祂?但那點借能對祂來說無足輕重。”
“你之前說......撤離,撤到哪裡去?”白歆喘着氣,感覺腦子一陣一陣抽疼,“比起這玩意兒,黃昏都好了不少,至少黃昏不至于精神強度低的人看一眼就會死。”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神明的一部分。”
“狗屁,我們信仰的是......是大祭司。”
宮溯甯擡頭看了看天,隐約感覺攻擊在逐漸減弱。他微微皺起眉頭,問道:“說起來,阿焓他是跟着大部隊一起撤離了嗎?”
“應該吧,我之前還看到他在和丁工聊天。”白歆不确定地說,“我怎麼感覺突然輕松了?”
“回光返照。”
宮溯甯注視着原本亢奮的根系在逐漸後撤,隐隐有種回縮的趨勢。他内心的不安越來越強:“怎麼回事?祂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很快,覆蓋在裂縫上的根已經完全退卻,白歆松了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說不定就是來旅遊一下。”
“不對......”宮溯甯緊緊盯着靠近地平線的另一個方向,“不對,祂好像......”
“報告将軍,大部隊已撤離完畢,請求下一步指示!”戴着遮陽帽的士兵跑進來,敬了個略顯滑稽的禮。
“保險起見,回撤。”白歆果斷下令,“先去江臨。”
“雖然你并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我也要說一句,大可不必如此。”
“誰?”
白歆轉過身,看見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
一個用白色繃帶蒙着眼睛和手指的青年正坐在輪椅上,右手手指輕輕在輪椅邊緣敲打,左手則摟着一個花裡胡哨的豆豆眼棉花娃娃。他的手動輪椅不移自動,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幹擾下緩緩前行,直至停在離白歆和宮溯甯不遠處。
“我代表江臨來此支援,不過并沒有這種必要。”
他手中的棉花娃娃突然眨了眨眼,從他懷中蹭起來,開始慢慢沿着他的胸口往上爬。青年則面無表情地任由玩偶動着,沒有穿鞋的棉花腳輕輕踩在他的頭頂上,看起來異常滑稽。
“他已經過去了。”棉花娃娃看了一會兒,正色道,“母樹已經在嘗試攻擊防禦裝置邊緣,不排除鑽地的可能。”
“如各位所見......”百裡行歌理了理衣服,對着兩人冷靜地說,“祂是來找祭司大人的。更準确地說,來找祭司大人腦袋裡的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