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應極快地把百裡行歌一推,緊接着便把槍托迎向了突然從門中竄出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百裡行歌拿槍的手都不穩了,“怪物?機器人?”
眼前的鐵皮人比普通人類略高一些,表面的鐵皮光滑透亮,像是不久前還在經曆精心的保養。但兩人此時都無暇顧及鐵皮人身上可能蘊藏的信息,因為鐵皮人隻是輕松地将手臂一轉,子彈便“突突突”地射了過來。
子彈全部打在了光滑的牆壁和柱子上,雪白的瓷磚被激得粉碎。淩焓聲拉着百裡行歌在幾個建築間狼狽地躲着,第無數次懷念他的劍。
他們找到一個鐵皮人的視野死角躲着,兩人都緊緊貼着背後的牆壁,屏住呼吸,看着鐵皮人科技感十足的金屬腳從眼前沉重地走過。
“剛剛你看清楚了嗎?”淩焓聲突然悄聲問。
百裡行歌點點頭。
兩人縮在建築角落探出頭,朝外面望去,看着鐵皮人漸行漸遠,同時松了一口氣。
鐵皮人找不到攻擊目标,自顧自地回去了,順手拉上了淩焓聲踹開的大門。
一切重新恢複平靜,唯有留下的彈孔昭示着剛剛發生的一切并非源自想象。
“剛剛我們是觸發警報裝置了嗎?這裝置竟然還能用。”百裡行歌心有餘悸地問。
“時間停滞,所有東西都保持原狀......先不說這些,你來看看這個。”
淩焓聲朝着百裡行歌招招手。
百裡行歌這才看清他們躲藏的這個角落。與剛剛極具現代風格的門鎖不同,這幢建築大門的門鎖近乎于無,隻有一個木頭插銷。
淩焓聲湊上前去擺弄了一下,把那塊象征性橫亘在門口的木塊拆了下來。
“你......”百裡行歌警惕地退了幾步。
“别緊張,這是木頭門,而且可以随便進。”
淩焓聲指了指一旁的木牌,上面寫着大大的“休息日,本殿暫停接待”。
百裡行歌:“......你的理解能力......”
“正常的暫停接待而已,也就是說,平時可入。這種情況下,我們進去也不至于遇到什麼殺人機關。”
不等百裡行歌回答,淩焓聲把木塊扔到一邊,自顧自地推門而入。
門内是廟宇熟悉的香火氣息。淩焓聲跨過高高的門檻,擡頭望見殿堂中央那十幾米高的神像。隻這一眼,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果然如此”的釋然,以及所有線索全部貫通的疲憊。
神像是一隻巨大的振翅飛鳥。鳥的喙部斜仰向上,左腳踏着一把巨弓,右腳踏着一把劍,說神色高傲而淩厲。
“這是......鳥?”
百裡行歌站在殿外,瞪大眼睛,微微張着嘴,似乎這個事實有些意外。
淩焓聲不明白他在意外什麼,自己随便找了個蒲團坐下,頭也突然沉重得擡不起來。
該意外嗎?他不這麼認為。從一開始決定穿越黃昏,來到這個被時間凝滞的地方,他已經隐隐有了預感。
時間、空間、神明......如果不是之前經曆過那個被硺黎用作模拟實驗的侵蝕泡,他也不會将這些與宮溯甯聯系在一起。
而硺黎......他一定也來過這裡。是啊,這裡是舊雁羅的西邊,正是後來永夜國度的根基所在。
他把腦袋放空,一時有些喪氣,又有些惱怒。但當他仰頭看見頭頂那栩栩如生的神鳥,還有周圍那些費盡心思的壁畫,他又生不起氣來。
到頭來,他還是什麼新線索都沒找到,一切都是他過往猜想的印證。但對于這個時間斷裂究竟因何而生,他還是一無所知。
他靠在供桌上休息了一會兒,自暴自棄地開始挑選水果。這些水果都很新鮮,像是幾小時前才剛剛放在這裡,連水滴都還挂在上面。
他挑中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看着百裡行歌正在繞大殿一周觀摩壁畫。壁畫的内容他已經很熟悉,無疑就是在歌頌從天而降的神明......
“嘶......”他捂住嘴,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半的蘋果和完整的金屬密鑰。
“伏筆真的要在這裡回收嗎......”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百裡行歌終于從另一側轉悠過來,“我大概明白了,這鳥就是......”
“就是不死鳥,沒錯,你先來看看這個。”
淩焓聲把密鑰舉起來,表情裡透着無奈:“到底哪位好心人把密鑰放在蘋果裡?”
“看起來是某種儀器的密鑰。”百裡行歌接過仔細觀察着,“這裡還有一點牙印,是你咬的嗎?牙口很不錯啊。”
淩焓聲捂着嘴,不願說話。
“可惜不是門鎖鑰匙。”百裡行歌遺憾道。
“此事我另有打算。”淩焓聲龇牙咧嘴地說,“你先幫我個忙,我剛剛看中了一樣東西......”
百裡行歌立刻警惕:“什麼東西?”
約莫半小時後。
大殿中央,百裡行歌扶着巨大的鳥類雕塑,試圖把躺倒的鳥身翻轉。而另一側,電光火石間,淩焓聲正帶着塑料防護面具進行切割作業。
“你跟那位不死鳥先生究竟什麼關系?”百裡行歌終于忍不住,“就算他不是真正的神,萬一被他知道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咳咳,被我征用武器是他的榮幸。”淩焓聲正色道,“他敢違逆大祭司的命令?”
尖銳的切割聲再次響起,火花掩蓋了淩焓聲的表情。百裡行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他又說不出來,隻能瞪着眼,與手中莫名委屈的鳥頭對視。
切割作業結束,淩焓聲滿意地舉起手中的劍,手指在劍身彈了彈:“好東西。”
“弓不要嗎?”百裡行歌終于松手,任由巨鳥沉重地倒在地上。
“不需要。”
淩焓聲自信地舉起劍:“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去挑戰那個鐵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