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闩從裡面被打開,裴纾讓丫鬟都留在外面,獨自進去。
看着滿地狼藉,裴纾走上前将書一本本撿起來重新整理好放回書架上。
“纾纾,别弄了,一會兒讓下人進來收拾。”
裴纾動作未停,隻是問,“是什麼官職?”
裴钰頓了一下,說,“谏書樓的史館修撰。”
“哦,那确實不合哥哥的意思。”裴纾知道哥哥的夢想是成為能夠保家衛國的武官。
可是裴家世代文官清流,裴即白和裴母都不願意讓獨子承受上戰場的風險,隻希望他做個文官。
而這個願望,裴钰隻和裴纾說過。
“哥哥打算怎麼做呢?”
“能怎麼辦,我不能抗旨連累家人。”
裴钰看着妹妹的背影,心中默默道:而且,你也要出嫁了,怎麼能連累你呢!
裴纾将書都整理好了,回過身來,看見哥哥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微微一笑,走過去,輕輕抱住他,“以後總會有機會改變的!”
“是。”他的手輕輕放在妹妹背上,“我過段時間入夏才上任,在你出嫁前的這段時間還可以多陪陪你。”
裴纾擡頭,眼睛亮晶晶盛滿了歡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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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纾怕哥哥因為官封的事情自己憋悶難過,日日拉着他出門散步。
裴钰寵溺的看着妹妹,“今日又是什麼借口,要買什麼?”
她出嫁的東西都已經備齊了,什麼都不缺。
“就,随便看看。”
裴钰豈會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她是怕他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多想多慮。
他笑道,“今日多給你挑選幾件首飾,當陪嫁。”
“已經夠了。”
“那是爹娘備的,而這是哥哥的心意。”
青紗遮住了纾纾的容貌,兩人比肩走着,樣貌氣度不凡的兩兄妹走在街上格外惹眼。
二樓臨窗的雅間,可以俯瞰整條禦街。
一道目光也恰好注意到了他們。
“殿下!”
“咱們的人已經滲入兵部埋伏,您準備一下,明夜便可以行動。”
紫衣少女單膝跪地,彙報完情況,卻遲遲沒有得到主子的回應。半晌,納悶的擡起頭看向她。
隻見她看向窗外,聚精會神的,不知道在看什麼。
紫衣少女起身,走到窗邊,也跟着探頭往下看,“殿下,您看什麼呢啊?”
“蘭朵!”華塵荠指着停在糖人攤前說說笑笑的裴钰裴纾,“你說他們兩個是夫妻呢還是朋友呢?”
“啊……我聽說宸朝的女子成婚都會把頭發盤起來,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未婚的。”
華塵荠看着男子細心的幫女子捋順額前的碎發,心裡忽然有些羨慕那個女子。若是她身邊也有這麼個貼心人就好了……
而且,好像還是個挺好看的貼心人。
老闆做完糖人,裴钰把兩個都接過來,兄妹倆打算去簪銀樓去看看。華塵荠看見裴钰正臉,長得可真是秀氣好看,真真是與他們大月的男人不同,那皮膚白的,像酥烙酒。
蘭朵一臉嫌棄,“弄個頭發就自己弄呗,又不是沒長手。殿下你看,宸朝的女子都是那種嬌滴滴的,可真沒趣。不像殿下您,英姿飒爽,一刀能砍八個人!”
華塵荠:“……”
裴钰和裴纾走了,她也慢慢收回目光,“她是因為有人疼,所以凡事不用自己親手做。”
“殿下是羨慕了?”蘭朵取笑她。
“殿下不用羨慕别人,岚若大人不是對殿下您忠心耿耿的嗎。”
華塵荠瞥了她一眼,語氣涼飕飕的,“小丫頭,欠揍是不是,現在竟敢取笑殿下我了。”
蘭朵果斷閉了嘴。
提起岚若,華塵荠問,“他把王帳移到哪了?”
“弱水河畔以東三十裡。”
“行,傳信給他,明晚讓他在弱水河畔停艘船來接我回王帳。”
“殿下不在宸朝地界多待了嗎?”
“不待了,沒意思。”華塵荠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而且酒也不好喝。”
往桌上扔了兩錠碎銀,華塵荠和蘭朵動身離開。
深夜
華塵荠躺在客棧的床上輾轉反側。
在敵國潛伏,總是時刻警惕,精神緊繃。她沒法安心睡覺。
她從腰間口袋取出一枚玉墜,握在掌心靜靜的看,目光也變得柔和許多。
“王兄——”
“也不知道你在大月王宮過得好不好!”
她和兄長自幼相依為命,王兄是她心中唯一的牽絆。
……
裴纾晚上還賴在裴钰房裡說話,看着他準備衣裝。
“哥哥明晚真的要去夜獵嗎?”
“對啊,趙朗他們幾個約我好幾次了,再拒絕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裴纾趴在床上捧着臉頰看他忙碌,“會很危險嗎?”
“不會的。”他扭頭,看着妹妹,“纾纾也想去嗎?”
裴纾羞澀一笑,“我膽子小。”
裴钰看着軟糯可愛的妹妹笑彎了眼睛。
“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哥哥知道。”
夜晚,房裡照着昏黃的燭火,映得整個屋子暖洋洋的,兄妹倆都是溫柔的人,一問一答,好不溫馨。
翌日晚上,在裴纾的幫助下,裴钰成功溜出家門去和朋友夜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