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晝夜行軍,強渡界河。于三日後逼近納金。
華塵荠下令,白日休養生息,夜裡突襲。
裴钰就捧着一盞茶安靜的坐在一旁,看着華塵荠與其他人在作戰圖上指指點點,激烈商讨。
夜襲前夕,其他人得了軍令出去做最後的準備。華塵荠疲憊的靠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按着額頭,“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嗎?”
裴钰道,“缺了軍師,你怕軍心不穩,影響士氣。故而拉我來充數。”
華塵荠嗤笑一聲,搖了搖頭,“缺了岚若,問題不大。”
随即她湊近,盯着他蒼白俊朗的側顔驕傲的道,“裴钰,你知道我在他們心中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隻要有我在,大月王軍軍心永定,不會受任何人影響。”華塵荠靠回椅背,“我在他們心中,是百戰百勝的戰神!”
裴钰淡淡道,“這麼說,你是在向我這個外人炫耀你們大月王軍多有厲害了。”
她彎唇,“是有點那意思。”
“我知道,在你心中對大月人都很有成見,你們認為我們皆是粗魯蠻橫之輩,冷漠嗜血,沒有人情。我說的對嗎?”她側頭看向他。
“對。”
“所以啊,我想讓你們這些淺陋無知的宸朝人看看我們的王軍有多威嚴,我們和你們并無不同,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為了守護我們的子民,我與王軍可以奮戰到最後一刻!決不後退!”
裴钰并不在意華塵荠所說的這些,他隻想回家,在這裡每一刻都是煎熬。
時辰将至,三聲鼓響。
華塵荠一身盔甲,雲鬓高束,腰佩血玉彎刀,領軍出征。
裴钰站在營帳門口,看着那桀骜的女子策馬而去,臨走時,回頭往這看了一眼。
看押他的人開始提着刀往回趕他了。
既然逃無可逃,裴钰也隻能回去睡覺。這一夜,于他而言,一覺睡醒很快。可是于華塵荠而言,步步都是血戰。
翌日,未及清晨,王軍回營。
他是被人弄醒的。
華塵荠立在那,明豔的臉上沾着已經凝固的血迹,笑嘻嘻的看着他。
“裴钰,我在外搏命,你卻在這睡得這麼香,可真沒良心。”她說話時語氣輕快,宛如在私宅時那個俏皮的女子。
裴钰坐起身來,瞧着她盔甲上都是血污,想必是經曆了一場惡戰,問,“勝了?”
華塵荠也不管身上髒不髒,笑着就往裴钰身邊湊,“我出馬,還有不勝的?”
裴钰輕推她,“被子弄髒了。”
華塵荠皺鼻子,“你可真沒良心。”
突然發現裴钰未脫衣服,她驚奇道,“你怎麼穿着衣裳睡覺?怎麼,學我們啊。你又不打仗。”
“不是。”裴钰把被子推到床内側,怕被她再弄髒,淡淡的開口,“有陰影。”
華塵荠不解的看着他。
裴钰轉頭,眸子如幽深古井一般沒有神采,木着臉道,“被人迷暈一覺醒來隻穿單衣的躺在軍營裡着實有些驚悚。”
華塵荠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随即爆發一陣大笑。
“你這麼膽小做什麼,這軍營裡,除了我,還沒有人敢對穿着單薄的你下手。”
裴钰面無表情。
華塵荠心情頓時很好的拉他起來,“走走走,穿鞋,陪我吃東西。”
裴钰跟個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拉扯。
大月王軍與納金的惡戰在所難免,終以華塵荠的夜襲戳破了這層勉強維持和平的窗戶紙。那桀骜不馴的女子口氣輕狂,事實證明,她确實有狂妄的資本。三日惡戰,連戰連勝。
每次,裴钰都會默默的站在營帳門口目送她出征,她也會默契的回頭,臨别相望。這樣的事情,慢慢變成了常态。
第四天,他陪着華塵荠吃早飯的時候,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華塵荠吃掉最後一口饅頭,笑着對裴钰道,“你瞧吧,是不會有人讓我安生的。”
裴钰迷茫的看着她。
華塵荠奪過他的湯碗放在一邊,牽着他的手走出去,“你和我一塊去。”
于是裴钰飯也沒吃完的就被她拉走了。
到了主帥營帳,幾位未着盔甲穿着看起來像是内侍的人伫立在那就等着華塵荠了,其餘人都到了。意料之中的華湘君和封岚若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