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睜眼,側頭,冷冷的看着她,“有個辦法簡單又高效。”
華塵荠眨眨眼睛,“什麼辦法?”
裴钰閉上眼睛,“一棍子打暈。”
“……”
裴钰累了一天,沾枕頭就着。華塵荠就自說自話,沒人回應,過了一個時辰也慢慢睡着了。
翌日未及清晨,兩人就被外面吵鬧聲吵醒了。
華塵荠氣的翻身下榻,臉色陰沉的掀門出去,嗷唠一嗓子,“吵什麼!”
“将軍,我們您帶回來的那個奴隸,他不見了……”
裴钰揉了揉惺忪睡眼,默默走了出去,“這呢!”
将士們一看那奴隸居然從将軍營帳中出來,而且自家将軍和那奴隸皆是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頓覺驚悚,眼睛在二人身上不斷遊移,“……”
華塵荠皺着眉頭,“找他什麼事?”
“就是他活還沒幹完就跑了,是要受罰的……”随即将士一臉讪笑,“不過既然是将軍有事找他就算了……我們就先走了。”
“等會。”
華塵荠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該怎麼罰就怎麼罰,規矩不能破不是。”
裴钰殘存的那點睡意頓時吓沒了,瞪大了眼睛看她,“你是人?”
華塵荠潇灑的揮揮手,“去吧去吧,别打擾我睡覺。”
将士們上前将裴钰雙臂擒住,臉上譏諷地笑,“走吧。”
裴钰咬牙:華塵荠你可真是好樣的!到底他是因為誰才沒幹完活的!
到了刑場,裴钰簡直不想回憶被吊起來示衆的感覺。他閉着眼睛,任人宰割,最後腳下離地,被高高吊起。
蘭朵捧着一碗剛出鍋的餃子路過,仰頭看他,“裴钰,你怎麼又被吊起來了?”
裴钰一肚子的怒火沒地發,“問你家将軍去。”
蘭朵噗嗤一笑,“又被耍了呗。”
蘭朵索性挑了個木墩子坐下,瞧着二郎腿看着上面的人吃着碗裡熱乎的餃子。
“沒事,等到樊城的捷報傳來,将軍心情也能好一點,到時候對你嘛……自然也會仁慈一點。”
裴钰呵呵。
“殿下其實壓力挺大的……你想想,她身為女子卻能坐上一軍主帥的位置,成為百姓心目中的戰神,她得比男子多付出多少代價啊!”
“她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在外人面前時刻保持着一副冷靜嚴肅的模樣。可我發現她和你相處是不一樣的,怎麼說呢!就那股子調皮任□□胡鬧得勁全用你身上了。她在你面前,不像一位将軍,像一個平凡的姑娘。”
碗裡的餃子吃完,她拍拍屁股走人。
臨走,大概是良心發現,對看守的士兵說了句,“放他下來吧。”
“可是……”
蘭朵不悅地皺起眉頭來,“叫你放就放,哪那麼多廢話。”
“是。”
士兵看着裴钰,說不定這個宸朝奴隸真有一天就成貴人了,到時候巴結還來不及呢!便也借坡下驢的把人放下來了。
裴钰心裡可沒半點感激。他如今受的罪全是當初好心作的孽。
……
華塵荠從不是個懶惰的,難得睡得這樣好。回去的時候早就洗漱好分析軍情了,哪是睡什麼回籠覺。
她正聚精會神的時候,外面傳信兵高喊着進營。
“将軍!樊城已破!”
華塵荠大笑,“好!”
她立刻提刀奔赴前線出征,身披朱紅盔甲,策馬行過的時候,看見路上走路緩慢如蝸牛的人,側腰伸出手使勁一拽,将人甩到了她身後馬背上。
裴钰一臉懵,“怎麼回事?”
“帶你見見世面。”策馬疾風中,她的聲音被風吹散的很微弱,但他還是聽清了,“抓緊我。”
裴钰聽話的環住了她的腰,貼着肉的盔甲很冷。
衆将士在後面驚訝的張大了嘴,不顧疾風灌了滿口。
他們一路直搗樊城。
到城門時,王軍的人正在搬運屍體,城中已經插上了王軍的軍旗,遍布他們的人了。城中百姓皆閉門閉戶,噤若寒蟬的死守在屋内,生怕外面的将軍們提刀沖進來将他們殺個精光。
華塵荠蹙眉,心疼這些戰死的兄弟們,吩咐搬運屍體的人,“厚葬。”
裴钰衣着單薄,就這麼被華塵荠帶來戰後的戰場,心中緊張,生怕萬一哪冒出來一個還沒死的射出暗箭那挑的目标首要的肯定就是沒穿盔甲的他。
他黑靴踩在泥濘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踩出來的都是血水。戰場的慘況可想而知。
華塵荠昂首挺胸,一副勝利者的姿态被王軍簇擁着入城。
“将軍,樊城刺史已被收押,就關在刺史府。”
“去看看。”
城外血流成河,城内卻是很幹淨,地上沒有屍體沒有血迹。
華塵荠看了他一眼,“大月王軍從不傷害任何一城的無辜百姓。”
裴钰雖有些意外他什麼都沒說她便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面上還是一臉平靜的點了點頭。
步行至刺史府,看着席卷一空的府邸,華塵荠笑了,“這沒出息的!”
她身後士兵道,“竟然想棄一城百姓于不顧自己逃命嗎!真是個孬種!”
華塵荠桀骜一笑,“走,去看看那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