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谷的花剛剛有些骨朵兒,葉子已然十分茂盛。隐約可以預見,等到了七月份,這芍藥谷定然是花團錦簇,綿延百裡。
再轉到野狼谷,不同于昭蘇的野狼谷,烏拉蓋野狼谷是可以與狼互動的。
玩兒個滑草的項目,大家一溜煙地滑到狼谷。
狼是犬科動物,乍一看确實像大狗。
趕上前段時間母狼生了小崽,大小體型的狼也算是能見得全面了。
恨不得才巴掌大的狼崽子趴在母狼身邊,好奇地打量着過往的人,黑亮亮的眼睛毛絨絨的腦袋,簡直要把人萌化了。
蔚岚舉着相機拍個不停。别看她大大咧咧,心裡頭也是喜歡這些毛絨絨軟乎乎的小家夥兒的。
隻要别露出尖銳的犬齒。
她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抱起來一隻小狼,沉甸甸的,毛發稍有些硬,讓人想起毛筆中“狼毫”與“羊毫”的軟硬差别——雖說“狼毫”是黃鼠狼。
蔚岚心滿意足,樂在其中。大家也買了些肉,投喂景區内的狼。
“公路上的不能喂,人工的倒是可以……啧,最近看可可西裡那邊好多人在路邊投喂野狼,也不怕被叼了去!”馬亮感慨道,“再這麼喂下去,早晚得吃成胖球,養出一堆懶狼。能讨吃的,為什麼還去苦哈哈捕獵呢!”
工作人員趕緊說明道:“野生的千萬不要喂,對人對狼都不好,也容易出事。我們這裡的都有管理,不會讓它們吃高鹽食物,也不會讓它們吃太多,你們放心買。”
周遙川看着瘦瘦的狼吃得滿嘴血,忍不住脊背發涼。
到底是野性未退的野獸,牙齒的撕咬能力也讓人看了就感到疼痛。恐懼歸恐懼,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然賦予的力量,為了生存而具有的能力。
不遠處,一架小飛機緩緩起飛,遊客可以在空中欣賞着草原風光。
——他們在空中看風景,我便是草原上的一片陰影。
在天邊的草原騎過馬、拍過花、看過狼,休息一晚,再前往烏拉蓋湖方向開一圈,這段草原自駕的旅程就要在霍林郭勒落下帷幕。
沈逝水盤算着需要珍惜的日子,心裡頗為怅然。
表現是一回事兒,心裡頭嘛,總歸是有點遺憾。
烏拉蓋九曲灣旁,恰逢天氣晴好,清澈的河水在碧綠草原上繪制出曲折的圖案。
從無人機的角度俯瞰,銀色的綢帶自空中揮落,自然地盤旋、蔓延,鋪展向草原的盡頭,烏拉蓋湖彙聚了水流,大片的湛藍鑲嵌在碧綠之中,頗為壯觀。
雪白的羊群烏泱泱地湧來又去,牧羊人騎着馬,和吃草的羊同樣悠閑自在。
這是離别前的最後的一片草原,大家用無人機拍了一張合照。
沈逝水和周遙川被大家推舉到C位,被迫營業地舉起了“人間流浪”的小木牌。
翌日,他們坐上前往烏蘭浩特的列車。
“咱們的路線,烏蘭浩特到北京,北京到成都。”馬亮籲了口氣,偷眼瞄着面無表情的沈逝水,“這趟出來夠久,回去休整休整,我到時候接點廣子,不能總讓沈老闆出錢。”
沈逝水不置可否。他倒是不在乎那點錢,但确實,那是家裡的錢,自己也得開源節流,憑本事賺錢來。
眼瞅着工作室小一個月沒發視頻了,光在外頭跑,粉絲誇誇掉可不行。
隻是這次視頻裡免不了要出現周老師,還有自己這張臉。
唉……算了,愁人。
周遙川倒是很佛,都行,沒事,都可以,除了接下來要獨自去東北,其他的事兒都不在乎。
沙漠篇更新完畢,草原的,等到了東北再潤色一下吧。
隻是周遙川寫着寫着,還是會想到和沈逝水同住的幾天。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傷痛,主動拉開距離,還有關于“朋友”的對話。
即使還是十分禮貌,但對于沈逝水,他下意識地想要離他遠一點,總覺得有點赧然。
不怪沈逝水,他明明是個非常生動的,有生命力的,讓人很容易交流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歡的那種。
隻怪自己。
自己還要走更多的路,見更多的故事,還不能與自己和解,還不能答應他。
暗潮老師,抱歉。
他想到這,深深地歎了口氣。
等到了烏蘭浩特義勒力特機場,沈逝水掏出一個黑色的絨布袋,也就巴掌大小。
“周老師,臨别前把這個送你吧。”
“這是……”
“GoPro,周老師可以用它拍攝,也不占地方。”沈逝水捏了捏口袋。
“那你們……”周遙川猶豫。
“成都還有,我也要買新款的試用。周老師要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不會嫌棄。”周遙川垂眸,“在路上大家已經非常照顧我了,還幫我租了下一程的車……”
“周老師,你要是把我當朋友,就收下吧。”沈逝水的語氣柔和,卻不容推辭似的退後半步。
周遙川隻好免了客氣,将絨布袋挂在手腕上,算是收下了禮物。
沈逝水眉眼含笑,在馬亮的催促下,這才走向安檢區域,還一步三回頭地招手,把單身馬酸壞了。
哪怕沒确定關系,這麼熱絡就是還有戲!
周遙川目送他們進入隔離區,半晌才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