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童年,他們兩個雖然家庭條件不同,卻有不少相似之處。
比如他們的父母都很喜歡讓孩子旅行。
雖然在沈家,父母工作非常忙碌,但也會由一方抽空,帶着孩子去各地爬山看風景,通常都是父親,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
哪怕能坐纜車,也一定鼓勵孩子親自爬上去,這叫“苦難教育”。有回倆孩子真爬不動了,坐在台階上不肯走,他爸居然一手提一個,硬生生把孩子拎到半山腰有住宿的地方。
“他管這叫以身作則。”沈逝水掏出瓶AD鈣奶遞給周遙川,“他還愛給我們灌輸些商業的事情,但後來發現我聽不進去,也就專心灌輸我哥。我哥不負衆望,真就去繼承家業,放我自由自在。”
“所以,你家是……尋路集團?”周遙川問得小心。雖然答案已經在心中徘徊了很久,但問出口時,還是有點忐忑。
畢竟有點問人家底的意味。
沈逝水坦蕩地承認,他就是尋路集團鞠老闆家的二兒子——鞠老闆是總裁,也是他母親,他父親在集團裡負責市場方面的具體一線業務,他哥哥則已經是副總裁了。
周遙川壓力有點兒大。
原本知道沈逝水是富二代,但有多有錢也沒概念。這時候發現,居然是簽約的甲方……不知怎麼,有種像抱大腿攀高枝的感覺。
“不過周老師,我在我們家就是個弟弟。”沈逝水嘬着鈣奶,輕輕說着,“我很幸福,有父母哥哥給我頂着天,有他們給我攢下的本兒,他們讓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做音樂,做攝影師,做生活的體驗者,也可以自由自在地認識想認識的人。”
周遙川坐在懶人沙發上,輕聲喃喃,“沒有人會不羨慕這樣的日子吧。”
“但我想獨自出來,在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做一個能找到生活的意義的普通人。隻是我應該讓您知道,這是我的家庭,我的童年,我不會對周老師隐瞞我的事。”
沈逝水把腿盤起來,壓低聲音。
“畢竟我真的很在乎周老師,周先生。能和您相識,真的太好了。其餘的……都可以慢慢來。”
周遙川怔怔凝視着幾乎縮成一團的沈逝水。
有沒有哪一刻讓他怦然心動?
有的,還不止一次。
沈逝水很小心,也很有分寸,已經比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人好了太多。
可正因為他這麼好,才更覺得他該有更好的生活,而不該因為自己拖累他,讓他有了軟肋,為自己悲傷與擔心。
多不值得。
“沈先生……”周遙川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幹,“世界那麼大,或許我們還可以多看看。”
“世界很大,那些也都很好,可我都沒那麼喜歡。再看得多了,也都沒有最初的那份歡喜。”沈逝水低下頭,輕輕地舒了口氣,“周老師或許有其他的想法,都沒關系。您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
周遙川的視線悄然避開。
“我們看場電影吧。”
.
第二天,周遙川醒得很早。
折疊床還沒到,所以他這晚是在柔軟的地毯上打的地鋪。
被子和枕頭裡有淡淡的香氣,似乎是某個大牌的海洋香氣,還有沈逝水身上仿若與生俱來的雪松氣息,環繞了他一整晚。
不明顯,卻自帶難以抗拒的吸引力,讓他偷偷把臉埋進去,吸了好幾口。
他爬起來,光着腳,悄無聲息地走到卧室門前,把門合上。
昨天晚上的電影很無趣,得虧沒有上電影院看。
臨睡覺,他倆就敞着門,隔着牆聊天,就像是之前在帳篷裡唱着童謠,就像在台風之後他隔着手機給自己唱歌。
溫暖的被窩給了他滿滿的安全感,枕着聲音入睡,放下戒備地熟睡。
或許沈逝水曾偷偷探出頭來看,或許自己打了一陣子舒服的呼噜,都不重要。
周遙川在冰箱裡找到了一些雞蛋和面包片,又在竈台上看到了不粘鍋,想了想,做個面包煎蛋吧,把昨天的玉米腸切丁撒在裡面,再加點醬……試試老幹媽?
他拿了個玻璃杯,杯口壓在面包片正中,完整地切下中間的部分,又切好了玉米腸丁備用。
随後關上折疊門,點火,熱鍋後塗了些油,把玉米腸丁煎了煎,堆到中間,這才放上打了孔的面包片,把雞蛋打進去。
烤腸和煎蛋的香味已經飄了出來。
等蛋液稍稍凝固,再給面包瓤刷點老幹媽,扣到雞蛋上,翻個個兒,滋滋地煎到焦香。
這做法簡單又好吃,聽着鍋裡噼噼啪啪的聲音,也很有種享受生活的美好。
折疊門外出現了一個試探中的身影。
“好香啊……”
沈逝水穿着深藍色的睡衣,扒在門口像是偷看的小孩子。
“這個是老幹媽的,一會兒你嘗嘗。”周遙川開始做第二片面包。
沈逝水滿口答應着,從冰箱旁拿出兩瓶椰子水,“周老師,早上先喝點涼的椰子水可以嗎?”
“行,我不挑。”
沈逝水的碗筷是成對的。他說平時沒人來沒準備,這上面卻還是很講究。大小号的碗,大小号的碟,同款的筷子和勺子,怎麼看起來像是情侶款?
也就玻璃杯是六個同款。
周遙川揀了兩個白瓷碟,剛好放下一片面包。這筷子隻有兩雙,一模一樣,刷着藍色的漆,應該是日式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