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顧雲終于弄出了滿意的犁具——一個女人也可以獨自使用的犁具。
“快來看看——我的大作!”顧雲拿着一個大家夥沖出了木作房。
劉嬷嬷和春霞聞聲快速湊了過來。
“哎喲,這物什倒沒見過,有何用處呀?”劉嬷嬷打量了兩圈,率先發問。
顧雲滿臉興奮,“你們當然沒見過,這可是我創造的,獨一份!”
說着,顧雲走到院子裡随便找了塊空地,“你們看好啦。”
新的犁具在前端加了一個木輪,後側一根橫木稍加延長,橫木中間固定了一根削尖的粗木,便是犁頭了。
整個物件并非一氣呵成,上下卻不見一根釘子。
顧雲用犁頭紮破土壤,她再稍稍施力,犁具輕松前進,穩固如山,不見一絲松動。
“這竟然是用來犁地的呀,快讓老奴看看,以前種地的時候可沒見過這麼輕便好用的犁具,怎麼也得用上耕牛或是兩三個壯漢才成!”
劉嬷嬷滿眼驚奇,連忙上手試了一下,沒費太多力,犁具輕松運轉着,“顧娘子您真了不得!”眼裡是由衷的欽佩。
春霞小時候也是種過地的,見過大人們怎樣犁地,她也好奇地試了一下,她力氣小,推起來感覺并不輕松,但也能推動,看向顧雲的眼睛裡也滿是欽佩。
顧雲也很有成就感,“好啦!下次給周大人看看,說不定可以給新來的村民們幫幫忙。”
說着,她忍不住幻想着大家都用上這個東西的情景,不禁笑咧了嘴。
完成了一個大工程,白天又高興得直接在院子裡犁了一小塊地出來,顧雲這晚睡得極沉。
可不知為何,她越睡越熱,卻怎麼都踢不開身上的“被子”,難以啟齒的地方時不時傳來陣陣酥癢,但就像踢不開的“被子”一樣,顧雲怎麼也躲不開作亂的手。
終于受不了了,顧雲猛地睜開眼,隻見果然是周其钺!
他俯身湊近她的耳朵,低啞的聲音傳來,“醒了?”
顧雲喘着氣胡亂應了聲,她今天實在累得慌,一點也不想動彈。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塊被犁的地。
想到這,顧雲猛地起身,“對了!我新做的犁具做好了,走,帶你看看...”
話音剛落,她就被周其钺重新按下去,“急什麼?這邊的地還沒犁完呢。”
顧雲紅透了臉,敢情他和她想一塊去了?
然而,一陣折騰過後,顧雲累得倒頭就睡,向周其钺展示犁具已是第二天早晨了。
周其钺看完她的示範,臉色像往常一樣淡淡的。
顧雲心裡沒底,湊到他面前問道,“到底行不行呀?可以的話咱們讓村民也試試呗。”
周其钺看着眼前滿是希冀的大眼睛,不由發出一聲輕笑,抓着顧雲的手臂就往外走。
“走吧!去西郊。”
顧雲眼裡也瞬間迸發出了巨大的笑意。
下了馬車,顧雲看見王載晞居然也在,有些驚訝。
周其钺見她盯着王載晞,解釋道,“若是你這獨輪犁具好用,他來負責推廣。”
對于王載晞,顧雲既期待見到他,又怕見到他。
此時,她的呼吸都無法控制地變快了。
上次正旦日一别,已有二十來天沒有見面。
他為她得來的那盞蓮燈被她好好保存着,送她的洮河石硯也仔細地用着。
說起那塊石硯,她還沒找到機會補他銀兩呢,言杞識貨,那必然是個好東西,她也不好白白用了去。
若是他來推廣犁具,那她就又能有機會和他相處了...
掩下心裡的種種思緒,顧雲禮貌一笑,“有勞王大人了。”
王載晞也禮貌一笑。
顧雲正準備向田埂走去,周其钺突然發問,“你怎麼知道他姓王?”
顧雲懊惱,一時間心如擂鼓。
在周其钺眼裡,他們似乎隻有摘紅梅那次在山腳下遇見過,但他二人以表字相稱,并未透露姓氏,她不應該知道他姓王。
不對,周其钺不是監視她嗎,怎麼會不知道他們二人有過接觸?他這麼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裡這麼想着,顧雲也就問了,“大人為什麼這麼問?”
周其钺看着她坦蕩清澈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沉默了片刻,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無事,走吧。”
王載晞看見二人互動,跟在後面,默默地沒有作聲。
田埂上依舊有一些人艱難地犁着地。
有耕牛的家庭,早已經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現在還在犁地的,多半是逃難來的貧民。
若是再不趕緊把地翻出來,恐怕之後的時點都趕不上了。
王載晞是這邊的熟面孔,他出面張羅,大家很快就聚集來了。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想給你們提供一個新的犁地工具。”
王載晞示意面前的工具,“來,有誰想先試試?”
衆人都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一人先發問了,“這玩意兒咋使啊?”
顧雲站了出來,甩開袖子,隔着棉布握上手柄給大家示範。
衣袂翻飛又落下的速度很快,但王載晞還是看到了她小臂上暧昧的紅痕,連忙别開了眼。
顧雲卻已經用犁具推開了一小段距離,“看到了吧?這樣推着往前就行。”
衆人大驚,一個女子也能使用?
問話的漢子見狀,先站出來試了試,隻見犁具在他手裡推進得更無阻礙。
“這東西不錯!我一個人就能幹一畝地!”
說罷舉了舉手裡的獨輪犁具,“有沒有哪個娘們兒想試試的?”
在場也有些來看熱鬧的女性,聞言躊躇不前,自古就沒有讓女的來犁地的,這種體力活都是耕牛或者漢子的。
顧雲的目光巡了一圈,突然撞見了一雙熟悉的臉——當初和她一起逃難的王嬸!
因變化太大,王嬸此刻與顧雲四目相對了片刻,才終于确定眼前的貴人就是當初一起逃難的妹子。
一瞬間,王嬸因心虛别開了眼,但片刻後,她咬牙站了出來。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