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排隊十分積極,生怕自己買不到票進不去,見謝歲安在人群中走得過分矜持,忍不住拉着他往前。
“我們四個人,來四張票子!”秦桑霸氣地掏出一小塊銀子,“夠了麼?”
龜奴提手掂了掂,道:“進去吧。甲區四位!”
四人便在一個小丫頭的指引下進了已經熱鬧沸騰的翠雲樓。好一個翠雲樓,真是錦帳羅衣紅粉魅,琉璃宮殿妙音傳①。樓内香衣雲鬓,朱顔粉黛,金樽美酒飄香,好一個人間富貴歡樂場。
因為前方座次早已被人預定了,他們一行隻能擠在後面人堆裡站着,不過因為出手闊綽,所站位置視野還算不錯,能看清前方的舞台。
秦桑自下凡以來就沒來過這種繁華場,此時興緻頗高,東張西望,見前頭座位還沒坐滿,又往上看去,但見二樓憑欄處都已被分成一塊一塊小隔間,紛紛墜了白紗垂幔,風吹紗動,偶能瞥見其中的軟墊,想來便是富貴人家才能定下的雅間。
看了一圈才将目光重新收回來,隻見謝歲安手撥搖扇,一臉鎮定絲毫不為眼前所動甚至有些不快的模樣,她心道,這人定是見慣了這種場合的,說不得正是坐那二樓雅間的常客,此時卻要擠在人群之中連杯茶水都撈不着喝,自然是不開心的。
她便招手攔住一個小丫頭:“你去問問你們主事的,這裡還有剩下的雅間沒有。”
小丫頭擡頭看看他們幾人,應聲去了,不多久便跑回來:“張媽媽說雅間沒有了,但是一樓空出兩個座兒,因為客人有事來不了,若你們願意,便算你們八百錢一位。”
秦桑想了想,又從她的小布袋裡掏出錠比方才更大的銀子:“這個夠不夠?”
小丫頭拿着錢便将人往裡帶。
謝歲安将扇子搖得飛起,看看秦桑,又看看缙雲,缙雲沒有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隻是喜笑顔開地覺得桑桑姑娘好有錢,竟然還肯為自家公子付賬,真是稀奇稀奇好稀奇。
謝公子鮮少被女人請客,頗覺失了面子,他氣鼓鼓地被安排着坐下了,但終歸是喝上了熱茶,吃上了點心。秦桑拿了一塊綠豆糕品嘗,蹙眉道:“唔,不如我做的好吃。”
謝歲安道:“你還會做綠豆糕?”
秦桑道:“這有何難,等回了栎縣,我做給你吃。”
謝歲安的小心髒像被小貓爪子撓了下,方才那點不快全都撓沒了,他道:“好啊,說話算話,不要到時候又找各種理由推三阻四。”
“我何時對你推三阻四過?”秦桑睜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無辜地看向謝歲安,看得謝歲安神情一晃,他竟确實想不起,她何時對自己推三阻四過?她都是主動帶着自己綁架打人告狀來着。
“那是因為你覺得本少有用,才會這般殷勤地巴結!”謝公子脫口而出,可說完這句話後便又後悔了,生怕自己這麼直白,傷了這位小小女子的面子,若她當真不肯巴結自己了,那可如何是好?于是立刻又想找補點什麼,誰知秦桑渾不在意,将手裡剝好的核桃伸過來讨好道:“那還不是因為路公子你人俊心善,還有一個身手不凡的侍衛保駕護航,你定然不會丢下我一個弱小女子不管的對不對?我說回去與你做糕吃,定然回去給你做糕吃!保證說話算話的!”
秦桑的聲音本就軟糯,讨好人的時候更是低沉綿軟,如春日泉水,流過人的心上十分熨帖。
謝公子當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如冰雪快要被融掉了,他還能說什麼,隻能拍拍她的腦袋道了句:“這還差不多。”
場内的人越發多起來,但人群真正開始騷動起來,卻不是因為看台上出來了舞姬,而是二樓雅間中的一間垂帷忽然被掀開,露出一個玉面風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