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安聽她如此說,将手伸到她眼前,蒙上,道:“别看。”
秦桑心道自己看都看了,現在才來蒙眼睛是不是晚了些,便聽謝歲安又道:“王家帶的兵馬或許馬上就到了,我們還是去旁邊躲一躲吧,免得現場太血腥,你看了回去做噩夢。”
兩人朝着聚在一塊的人群中走去,不過他們一靠近,人群就往後退,拉出與他們不相幹的安全距離。更有大膽者,此時此刻也不忘多挖幾塊黃金石,于是前方是刀兵蒼啷,後方是斧錘叮當,好不熱鬧。
然而此事對方人馬因為瘋子口中的“王爺”二字竟有些自亂陣腳,不少侍衛猶豫不決甚至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以期回應。
吳悠咬牙大怒:“一個瘋子的話你們也信,腦子被驢踢了不成,當朝就沒有這麼年輕的王爺!給我殺!”
謝歲安冷笑:“倒有些見識。”
“……”秦桑回過神來,小聲分析局勢:“吳家人都到了,王通判的人肯定馬上會上來,你别動了,好好在這兒休息會兒看好戲,否則傷口再感染嚴重些,我也救不了你。”
“不會這麼快,”謝歲安朝她身上一靠,“王厚民要抓吳芳一個措手不及,就肯定不會跟太近,否則路上就打起來了。”
“也是……哎,不知道缙雲他們能撐多久。”
“放心吧,缙雲可以以一敵百,那位兄台我看功夫比缙雲還厲害,加起來就夠抵二百五,足夠等到王通判了。”
秦桑隻得歎氣:“希望如此。”
兩人又撐着往隐蔽之處挪了挪,默默給缙雲還有瘋子大哥加油打氣。
有一百姓從邊上過來,盯着謝歲安瑟瑟發抖道:“你……你果真是王爺?”
秦桑與謝歲安對視一眼,還未答話,那人便噗通一聲跪下來哭道:“王爺,您給我們作主啊!那吳小公子不是人啊,他仗着自己舅舅是知府,為非作歹曹建人民,将我們衢州府的良家女子搶了去肆意淩辱,我妹妹就是被他玩弄以後跳河自殺的,王爺啊,您要給我們作主啊……”
謝歲安:“額……那個……”
不料那人一跪一嚎後,立刻成了喊冤的典範,許多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紛紛跪了過來,哭着訴說吳家的惡行。
秦桑與謝歲安不多時便被百姓圍了個嚴嚴實實,叫吳悠剛拿出來的弩箭找不準方向。
吳家侍衛被缙雲和瘋子高手糾纏住,本已将小公子氣得眼睛發紅,他本想用弩箭将人射個對穿,此刻又多出許多礙事的百姓,不免更加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左右瞄了半天後,小公子失去了耐心,弩箭胡亂朝着百姓飛去。
見百姓無辜受死,謝歲安氣極,正準備起身反擊,就見山坡下沖出另外一批人。
為首的,不是昨日所見的王世貞,而是一個蓄着山羊胡須的中年人。他與王世貞面容有幾分相似,都是一副說不出溫和冷淡的菩薩面相。
吳悠站在最後方,剛回頭就看見迎面上來的王厚民,臉色大變:“王世伯,您怎麼來了?”
王厚民走近,語氣不鹹不淡:“有消息指出,這老君山上有金礦,我便親自帶人來查看。怎麼,”他淡淡瞟了一眼多人打二的戰場,又看向身重弩箭倒地的百姓,臉上帶着笑卻目光陰沉道,“吳家小公子這是,跟誰打架呢?又以多欺少了??”
吳悠面色漲得通紅:“沒有,他們就是兩個膽大包天的賊,我正讓人教訓他們呢。世伯您回去吧,沒什麼大事,我能處理好,保證不觸犯王法讓您跟我舅舅為難。”
秦桑隔着老遠聽不清那兩人在閑談什麼,但她生怕王厚民被忽悠,忙站起來招呼道:“王大人,吳家私開金礦,肆意屠殺百姓,如今證據确鑿,快快将他們拿下!!”
謝歲安也召喚缙雲:“缙雲别打了,把瘋子大哥帶回來!”
缙雲踢翻一排人後扯着打到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起退出來,護在謝歲安跟前。瘋子大概真的認錯人了,護主的眼神十分堅定。
吳悠恨得咬牙,狂吼道:“你個刁民胡說什麼,這是我家新買的茶園,哪裡來的金礦,你再胡說當心小爺撕爛你的嘴!!”
王厚民依舊微微笑着:“欸,吳家小郎大可不必動怒,有沒有金礦,我們一同過去看看便知,若當真有礦,吳員外可是大功一件呐,呵呵。”
眼看到了嘴邊的鴨子要飛了,吳家小郎君神色已經變得陰郁,他回頭撇了一眼王厚民的人,又瞥了一眼缙雲和武功高強的瘋子,似乎在盤算自己将這些人一網打盡的可能性。
隻見他同身邊一心腹耳語了句什麼,那位心腹立刻悄然轉身。
秦桑知道,這是要搬救兵去了,那個小白臉,果然要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王通判,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