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忙掀開船簾,入眼便是清澈的湖水,碼頭往裡去,是蒼翠欲滴的青綠。
這是一座島,一座真的島!
一座花草繁茂,清新婉約,好似仙境的島嶼。
她又走到船艙另一端,掀開簾子後,發現這水域寬廣無邊,竟一眼望不到頭。
到了海上了??
立刻回憶了一番京都城地圖,她想不起除了城東金明池,還有哪裡有這麼大一片寬闊的水域。可金明池一是皇家水域,沒誰敢将生意做到這裡來,二來麼,金明池也不是這麼無邊無際的……
揣着這樣的疑思,碼頭上已經有人迎了來。
一列白衣飄飄的俊美少年,腳步輕盈地走到碼頭上,分列兩旁。
風吹動每人的白色衣擺,如夢似幻,個個都有仙人之姿,秦桑一時怔愣,恍惚以為,自己又重新回了九重天。
這時,一位俊美到分不出男女的侍從走到船邊,伸出玉白的手指。
秦桑便扶着那柔軟如女子的手,踏上了碼頭。
回頭卻不見伶仃,正要開口詢問,就聽面前這位侍從道:“您的侍從自有去處,無憂島上不乏伺候娘子的人,女郎不必擔憂。”
說話的是個男子,語氣卻那麼溫柔。
秦桑不得不再看他一眼,果然有喉結,隻是美得太過了,倒比女子還要魅。
而且他說話之時,一雙眼睛如有勾子般,看得秦桑身上即刻起了層雞皮。
她強自鎮定,問道:“這裡便是無憂島?”
侍從颔首,溫柔回答:“正是。”
“你們要将我領去哪兒?”
侍從溫柔一笑:“女郎随我來。”
他蓮步微動,比女子走路還輕柔無聲,腰間玉佩紋絲不動,秦桑看得呆了,便不知不覺跟了上去。
穿過一個繁茂的花架門,便是一條長長的花廊。這花廊似穹頂,開滿豔紅色小花,嵌入在那繁茂的枝葉中,卻并不豔俗。
兩旁肉眼可見的,都是奇花異草,有些秦桑認得,有些卻不認得。認得的那些,尋常一株便值百貫,在這裡卻是一叢一叢地栽種,可見這島嶼主人之富有。
想到這裡,秦桑道:“我還沒問你們這裡如何收費呢,若是消費不起,能将我送回去麼?”
侍從輕笑一聲,隻又溫柔看了看秦桑,那眼神充滿了安撫的意味:“姑娘不會消費不起的,但凡能到島上來的人,總能付得起。”
秦桑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要知道,但凡不用銀錢計量的買賣,都極兇險。
但是來都來了,秦桑隻好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他們說能付得起,那便付得起吧。
穿過了這長長的花草夾道,視野忽然開闊,秦桑看見眼前有個錦鯉池,池水清澈見底,幾條紅白斑駁的鯉魚在其中遊得十分暢快。
池子中間,正有一座四角涼亭,亭中正有一人在喂魚兒吃食。
仿佛并未看見這邊的動靜,那人并未擡頭,隻是靜靜觀賞他的魚。
很快,秦桑便被侍從領着向左邊的石子小路走去。
這是一條怪石嶙峋假山林立的夾道,隻能看見前面盡頭處一株枝葉巨大的老槐樹。
那老槐樹太大了,仿佛是由許多棵樹經過多年的糾纏,長到一起了,粗壯的枝幹支撐極盡綿延的樹枝,它們伸向天空,也展向四面八方,罩着樹下一棟精緻的茅草房。
秦桑正想問那是什麼,忽然聽見自假山背後傳來的一聲嬌喘,接着便是壓抑的嘤咛。
她心頭一跳:“什麼聲音?”
侍從輕拍她的手,沒回答,隻道:“莫怕,随我來。”
他們稍微加快了腳步,很快走出了那假山夾道。
這時,呈現在秦桑眼前的,卻不隻是一座小茅屋,那繞着湖泊大半圈全是,大小一緻,竟有十數個。
侍從将秦桑帶到第一座茅屋前,茅屋前有籬笆小院,沿着院中小徑往裡走,走到正門口,打開門扉,能看見湖。
臨湖有個木平台,一個同樣渾身雪白,頭發烏黑柔順的少年正坐在那平台上,雙腿垂下去,輕快無憂地踢着水面,在湖邊蕩出一圈一圈的水紋。
少年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燦爛一笑,便露出一口潔白的牙和一對可愛的梨渦……
好看是好看,但秦桑覺得,太娘了,沒有男子應有的氣概。
見她面無表情甚至稍有些嫌棄,侍從聰明地放下簾子,又領着她來到第二間茅屋前,同樣掀開簾子給她看。
秦桑再次看見一個俊美的少年,明顯比那位更陽剛,袒胸露出幾塊腹肌,眼神也更不羁狂妄,充滿霸道的力量。
秦桑再次蹙眉。
侍從便放下簾子。
秦桑道:“這是什麼意思?”
侍從垂眸問:“娘子若不喜,再随我來。”
說着便要繼續帶路,秦桑卻不肯動了。
她大約猜到方才經過假山夾道之時聽見的聲音是什麼了,挑眉道:“無憂島,就是做這些勾當的地方?”
侍從依舊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回答道:“不盡然。也有人隻是想要聊聊天……這是無憂島,自然是客人想做什麼,我們就提供什麼,隻要你們到此盡興,憂愁盡掃,我們什麼都能提供。”
秦桑:“哦,那你們除了這個,還能提供什麼?”
侍從微微一笑:“那就要看娘子想要什麼,琴棋書畫,詩酒樂茶,高雅之事,我們的人也都能做到頂尖。”
秦桑又道:“俗氣的呢?”
侍從:“酒肉之歡,賭博之樂,口腹之欲,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