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中的貴女們繼續之前的話題,讨論如今京都哪家香脂鋪的面脂效果最佳。
大家便又奉承那位芳菲郡主:“芳菲郡主天生麗質,自然是不必操心這些的。”
那芳菲郡主搖着扇子笑道:“怎麼又扯到我身上,那兒不是新來一位美人兒麼,你們倒是可以問問她,用的什麼保養之法,将那一身肌膚養得如瓷似雪,難不成有什麼秘方?”
說着,她那一雙狐狸似的媚眼挑起來,遠遠看向秦桑。
秦桑正盯着小厮端上來的幾道精緻點心蠢蠢欲動,聽到話題又扯到自己身上,她在内心感歎:人呐,果真就不能太出衆。
而且,看來她很快就能在譚無雁的哥哥譚秕那裡留下豔名了。
倒是歪打正着。
她随口同這些貴女們應付了幾句保養心得,還沒吃上點心,就見芳菲郡主的侍女綠袖果然抱着一托盤的衣衫來請。
粗略一看,天青色的蟬翼紗百褶裙,月白暗花的短襦,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細細一看,丫鬟綠袖的着裝不也是這個顔色麼,這是給她拿了一套丫鬟的衣裳來?
“綠袖,”芳菲郡主聲音極盡溫柔且和善,“帶這位娘子去更衣吧,小心些伺候。”
秦桑站起身,忙招來伶仃,道:“哪兒敢勞駕郡主的丫鬟。”說着間,伶仃已經很有眼色地伸手從綠袖手中接過了托盤。這時,自有公主府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上前為秦桑引路:“姑娘請随我來。”
秦桑自然不會換她這件丫鬟穿的衣服出來給人家笑話,況且她在這裡呆得夠久了,是時候去别處逛逛,借着換衣服的由頭,正好溜開。
主仆二人跟着公主府的丫鬟沿着回廊一路往廂房走去,途中經過先前夏侯鸢走過的小徑,她頓了頓,道:“這位姑姑,我想先去如個廁。”
公主府的丫鬟面不改色,低頭恭謹道:“姑娘随我來。”
“不必,”秦桑制止她,“姑姑指個方向,我們自己去便是。都怪昨夜貪涼,吃了許多冰,大概吃壞了肚子,很要耽誤些時間,隻怕貴人那邊有事情,姑姑還是先回去吧,我們換了衣衫以後,便自行過來。”
那丫鬟聽秦桑這麼說,也不想跟她去恭房外守着,當下指了方向,便自行離開了。
伶仃還端着衣裳,問道:“姑娘,我們去哪兒?”
秦桑看那丫鬟走得沒有蹤影了,才邁步朝着那條小徑走去:“走吧,去逛逛。”
這園子今日辦長公主壽辰,幾乎處處裝點了彩綢,有些重要地方便挂滿了彩綢與燈籠,偏僻之處或者風景不佳之處,彩綢便要稀松些。
她們兩人如今走的這條路,兩旁其實沒有挂彩綢,隻不過在園中花園裡,挂了幾個應景的柿子。
伶仃不明白她們這是要去哪兒,竟是越走越偏。
但她如今對秦桑百般信服,也就沒有問,隻是跟着走。
盡頭是個月亮門,跨過去後,又是另一個園子,這裡茂林修竹,倒是比剛才清幽不少。林間一條蜿蜒小路至盡頭,又是一道月亮門。
這月亮門旁,雕花镂空的朱紅圍牆之下有一張石桌,桌旁的石凳之上,正坐着一位绯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雙手支頤,嘟着嘴,一臉的不高興。
秦桑遠遠地頓住,心道,這是唱的哪一出?私會情郎不成,還是吵架了?
隻見那女子忽然又氣洶洶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對着月亮門那邊喊道:“怎麼還沒有消息,去傳話的人怎麼這麼慢!本郡主都等了多久啦!”
月亮門兩旁分别站了個丫鬟,看那裝束就知道也是公主府的人。可夏侯鸢分明不是對這兩個丫鬟在講話,她是沖着門那邊的人在嚷。
所以,夏侯鸢這是被阻在這堵牆,過不去了??
那麼牆對面,應該就是男賓席了。
秦桑猜測着,搖着扇子走過去,準備去幫一幫這位夏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