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名叫青鳥的武婢方才就已見過秦桑的身手,知道自家主人現在沖過不去不過是給人再羞辱一次,可她如今出手,不過是将事情鬧大罷了。她隻能暗暗歎氣,道一聲得罪,飛身上前。
秦桑也歎氣,因不知道自己是否打得過。她如今這點子三腳貓功夫,對付個嬌滴滴的小姐是沒問題,可若對上武婢,那就有點沒把握了。
這麼想着,青鳥已經出掌,對準自己的肩頭,那樣子,似乎隻是要将自己擊退一些,并不就着要害打。
她側身避過,青鳥一個掌心回旋,再擊她肩頭,秦桑伸手擋開,并提醒她:“你主子分不清狀況胡亂打人也就罷了,若真傷了我,你回去還是得準備草席。”
青鳥面容沉靜,出手并不狠辣,意在将她擊退,或者給她一個小小的傷害好給自己主人交差,也好叫她趕緊消氣。
秦桑看出她這點,便與她不慌不忙緩慢拆起了招。
打架的間隙還不忘挖人牆角:“這位小姐姐,你家主子蠻橫又跋扈,不講道理就随意打人,你跟着她總有一天要被一張草席給裹了,不如考慮跟着我,我保證對你比她對你好!将來給你找個好夫家,保你兒孫滿堂圓滿一世!”
“你個賤人少胡說八道了,”芳菲郡主怒不可遏,“青鳥,你若聽信她的鬼話我今日回去就叫哥哥殺了你,還慢吞吞的做什麼,給我打她臉!扇她嘴巴!叫她伶牙俐齒羞辱我!”
青鳥蹙眉,當下手上動作加快了,秦桑隻能勉強應對,見招拆招。
一衆閨閣女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往邊上退了又退,讓了又讓,生怕自己被波及。
兩人不上不下打了會兒,伶仃帶着救兵趕到了。
隻見王惠文并一衆夫人驚慌趕來,秦桑餘光瞥見那陣勢,即刻收了手,青鳥直劈肩膀的一掌收勢不及,不偏不倚将秦桑擊倒在地。
這下青鳥傻了。
芳菲郡主雖然暗爽了片刻,但也瞧見許多趕來的夫人,忙收斂了神色,裝作溫柔乖順且楚楚可憐的模樣走過去,給衆夫人請安并賠罪。
“這是怎麼了?”率先說話的是個長臉的婦人,眉眼之間與譚無雁有幾分相似,她一雙丹鳳眼淩厲地掃過青鳥,看向捂着肩膀跌倒在地的秦桑。
伶仃趕緊過去将人扶起,并且哭訴道:“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我們姑娘不過在路上耽誤了些時間,沒按郡主要求換上丫鬟的衣衫,就……就被堵在這裡欺負……”
秦桑心道果真不愧是當初輕松搶走二姐夫婿的姑娘,這楚楚可憐情真意切的哭戲,當真我見猶憐。
這邊伶仃接着哭:“夫人,姑娘的肩膀好像脫臼了!”
秦桑:“……??”
王惠文臉色黑沉,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鬟:“還不快去把姑娘扶起來??若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同相爺交代?!”
丫鬟忙低頭跑過去幫忙。
秦桑被人扶起來,吊着右邊肩膀疼得像模像樣的。
王惠文又吩咐另一個公主府的丫鬟:“勞煩去找醫侍來……”
這時,那位名叫青鳥的武婢忽然道:“讓我試試吧,若肩膀隻是脫臼,隻要接回去便好。”
“接回去便好??你放肆!”王惠文一聽對方如此不在意的語氣,終于找到由頭,大怒起來:“方才我分明看見就是你将我家小女打傷的,我不發落你,是因為知道威德侯夫人一定不會饒過你,你卻……”
這時威德侯夫人冷不丁打斷王惠文的話:“青鳥,退下。”又看向王惠文,“謝大夫人息怒,我家這侍女,武功雖高強,可她做事向來有分寸,不會傷人太過,不如就叫她給貴府這位姑娘看看傷,免得耽誤下去,反而傷得越發嚴重了。”
王惠文的臉黑得越發難看了,冷笑一聲:“不必了,我怕這位武功高強的侍女再暗中做什麼手腳,若是留下什麼隐患,我可沒辦法交代,畢竟這姑娘是相爺千叮萬囑要我好好照料的。”
眼見兩家夫人已經針尖對麥芒起來,王惠文又口口聲聲搬出了丞相,終于有那一同前來看熱鬧的夫人出來打圓場。
“都說小子們調皮,不想姑娘們鬧起來,也是這般不省心的,”一個圓臉的夫人輕拍王惠文手臂,“小孩子吵架鬧别扭,常有的事,你也放寬心,待會兒讓醫侍好好給看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芳菲郡主向來是個溫順懂事的,想來做事有分寸。”
芳菲郡主聽聞,立刻裝得委屈巴巴可憐兮兮,道:“是女兒不對,女兒不該讓青鳥出手攔她的。方才我們在席上說起穿搭,因見新來這位妹妹穿得樸素,我便叫綠袖拿了我多備的衣衫給她換,可妹妹出來許久都不曾返回,女兒以為她迷路,這才帶人出來尋,不曾想……妹妹卻說我刻意拿丫鬟的衣服羞辱她,母親,謝大夫人,我沒有這個意思,便與她解釋了兩句,誰曾想,妹妹身懷武藝,就……就一下出了手,我也是氣昏頭了才叫青鳥出來,是我的錯,今日若受傷的是我,母親就不會如此憂心了,我…我願意親自去給丞相爺爺道歉……”
“……”秦桑簡直想給她拍手稱好,當即看了伶仃一眼。
這兩人,真是不相上下。
正待說話,醫侍已經匆匆趕來,同時跟來的還有一個粉衣嬌俏的姑娘,正是方才一直在月亮門邊同柏意卿私會的夏侯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