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霖昭說他很忙,是真的忙,直到餘容收拾了行囊準備出發時,都沒有看到陸霖昭出現。
千竹與吳栗會先回流雲派,曲蓬江已經被吳止送上了馬車,餘容在門口看着幾人忙前忙後。
千竹問:“容道長在等陸師兄嗎?”
餘容否定,吳栗自覺離開了房間順帶把門關上。
千竹意外,沒想過是來找自己的。
“聽聞千竹道長是頂尖的符修,對機關陣法之道研究頗深,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不知千竹道長是否方便。”
餘容客客氣氣的,在千竹點頭後,蘸着茶水将醒來那日所見的陣法畫在桌上,見千竹表情愈發疑惑,餘容心底開始打鼓。
千竹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水漬慢慢蒸發,直至消失不見。
“容道長我想知道你是從哪裡看到的這個陣法?”
見餘容沉默,千竹沒有追問。“抱歉是我唐突了。此陣并非尋常陣法,更像是某種封印,我現在有了些頭緒需要時間查驗,如果有進展我告訴你。”
“好。”
到了互換傳信箋時犯了難,餘容是個閑人散戶并沒有自己的徽記,之前的徽記也不能再用,索性和千竹約定了去流雲派的日子。
餘容起身告辭,在他走到門邊時,聽到千竹在身後說道:“我會保密的。”
餘容頓住腳步,他回給千竹一個淺笑。
“多謝。”
吳栗和吳止今日難得安靜,一左一右站在馬車前抱着手臂曬太陽,等千竹辦理了退房後吳栗拍拍兄弟的肩頭,吳止朝他翻了個白眼,罵他幼稚。
千竹等倆兄弟掐架完,和吳止叮囑倆句,上車前朝街尾看去,那一抹蔥青已經拐入街角消失不見。
“走了,回雲霄山。”
——
十月,甯州城裡熱鬧非凡,城内外人來人往,街頭巷尾桂花飄香。大到茶肆酒樓,小到街角點心鋪子,都上新了當季桂花新品。
錢婆婆是甯州城内專門做點心的老字号,她的店面不大,門口是一條長隊,生意太好還請了倆位幫工依舊忙得腳不沾地。
“阿婆,你們這的點心各樣都給我來一份!”
錢婆婆擡眼一看,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小夥子,勸道:“啥都來一份你一個人吃不完哦!”
“不是一個人,還有我朋友呢!”
錢婆婆随着小夥子的手指看去,不遠處還站着一個清瘦的少年人,他眉目冷淡,聽到動靜往小鋪看過來,聲音清亮。“阿婆别聽他的。”
“嘿呀,你朋友不讓你多買呢!”錢婆婆笑道。
小夥子也不糾結。“那好吧,那您聽他的。”
錢婆婆被逗笑了,說道:“我給你各樣都來一點湊成一份,這樣你也能吃到,也能吃完,怎麼樣?”
“聽您的聽您的。”
“好嘞!”
錢婆婆手腳麻利的稱好糕點,要封袋時又聽小夥子指着雪花酥道:“阿婆單獨裝一份。”
“這次聽我的。”
錢婆婆樂呵呵的裝袋打包,小夥子提着一袋糕點樂颠颠的朝少年走去,離得近能聽到少年略帶嫌棄的語調。
“容少俠,你看我買到了!排了好久的隊呢!”
“林少爺,下次買糕點可以自己出來買,城裡沒有人會搶糕點。”
“你是不是在嫌棄我了,不行啊容少俠,你不能這樣,我花錢雇了你,你要時時刻刻保護我的安全。”
“不是讓我保護糕點嗎?怎麼又變成保護你了?”
“容道長你真幽默,當然是倆個都保護了。”
“你不能說不,我出了錢的,你今日的工錢我還沒給你結呢!”
餘容長歎一口氣,再次深刻反思,當初為什麼要救下他,還要忍受這位主時不時的抽風。
事情得從上一周說起,餘容在山裡轉了好幾圈,下山的路沒找到,撞上了山匪搶劫,被搶劫的那個倒黴蛋正是林與。
林與自述是出門遊離的富家少爺,有一顆武俠夢,夢想是找一位絕世高人教他武功,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
立志要成為富家少爺中的大俠,大俠中的有錢人!
而橫空出現的餘容,以一己之力打跑一衆山匪,成了林與心中的絕世高人。
然後餘容被訛上了。
餘容去哪林與跟到哪,說什麼也不走,從拜師學藝到威逼利誘,終于成功。
剛相處起來林與還很安靜,後面愈發吵鬧,一張嘴叭叭的可煩人,餘容好幾次被吵得想一走了之。
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不為其他,為了錢。
林與給的太多了。
富家少爺的家底可不是開玩笑的,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倆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餘容安靜的沉默着,林與側頭看了餘容好一會兒,那雙漆黑的雙瞳施舍般給了他一個眼神,又移開。
林與摸了摸下巴,與餘容相處了許久,林與自認已經了解了餘容,于是他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餘容:“是。”
林與一噎,哼哼唧唧地小小反抗着:“容少俠你這樣說我,我今晚會難過的睡不着覺。”
餘容:“哦。”
“你好狠的心啊,容少俠,我要落淚了。”林與摁着胸口,一臉受傷。
回應他的隻有餘容冷漠的一聲“哦。”。
林與:“沒意思,你好冷淡,一點都不好玩。”
說是這麼說,林與下一秒又被其他攤位的新鮮事物所吸引,把手中的糕點丢給了餘容,人已經一溜煙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