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瑜手比腦子快,還沒來得及編謊,已經先一步在小姑娘的天靈蓋上拍了一下。
賀振翎見小姑娘瞬間失去意識,軟軟地趴在吟瑜懷裡,不由得緊張起來:“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把她的記憶改了。待她醒來,不會記起咱倆談論的内容,”拍完吟瑜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你放心,這一招隻是改了記憶,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我還是頭一回見識這種更改記憶的法術,”賀振翎松了一口氣,“你缺了條尾巴,竟還能如此輕松施展。”
但他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摸不準吟瑜的實力了——狐妖少了條尾巴,完全不亞于人缺胳膊少腿,甚至比人缺胳膊少腿還嚴重。說吟瑜厲害吧,他連最簡易的顯形符都扛不住;可說他弱吧,篡改記憶這種極為複雜的法術,他卻隻輕輕拍了一下天靈蓋便完成了,着實令人意外。
難道自己猜對了,他真有三尾的實力?賀振翎暗自在心底計數:那丢的新尾便是第四條了。四尾狐妖麼……還真是個不小的隐患。若是惹毛了,足能掀翻幾座小城了。
試問:如何避免這不小的隐患失控?
回答:自然是把這狐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時刻盯着。
賀振翎心道:看來即使抛開他所謂的“救命之恩”不談,自己也免不了陪他南下一趟了。
說着有心,聽者也有意。吟瑜心裡也犯起了嘀咕:我雖然篡改記憶的法術,但還是頭一回使,沒想到竟施展得如此輕松。
……我真的是頭一回使此種法術嗎?
沒印象啊。
“你還抱得動嗎?抱不動我來。”賀振翎的話打斷了吟瑜的思緒。
“不用,一個小丫頭能沉哪去,”吟瑜想不出來,便不再費心思瞎想,“你該不會是記錯路了吧?咱倆怎麼還沒到雪嶺村?”
“沒記錯,”賀振翎指向遠處松樹後隐約露出的袅袅炊煙,“你看,到了。”
能見到炊煙,意味着雪嶺村也不會太遠。一人一妖心中俱是一喜,不約而同加快了步伐,朝着村口奔去。
随着距離的拉近,村子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低矮的茅屋錯落有緻,屋頂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煙囪裡冒出的炊煙在寒風中緩緩升騰。村口的老槐樹下,村長和幾個村民聚成一堆,正抻着脖子等除妖師回來。
某個眼尖的村民最先注意到往村裡來的人:“村長,不是說隻請來一個除妖師嗎?怎麼回來兩個人?”
一個裹着頭巾的村婦驚喜地叫了一聲:“诶,那是……孫二丫!”
村民們一聽,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還真是孫二丫!”
“老孫呢?”
“進山啦!可能還找閨女呢。”
“二丫她娘呢?”
“擱家哭了好幾日,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就盼着二丫回家呢。”
“咱們的錢沒白花!這除妖師竟還是個有真本事的。”
村長觑起本就不大的眼睛,仔細打量着來人:“身穿白衣的那個是我請來的,至于另一個……”
獵戶老李“啊”了一聲:“披紅狐裘那個我見過!我在老張頭的茶館裡見到的。原來他不是除妖師啊。”
“那他是誰?”
獵戶老李:“我也不清楚,他在茶館裡光喝茶不吱聲,看着不像一般人。”
“……”
賀振翎和吟瑜到了村口,賀振翎将山上發生的事向衆人簡單解釋一番。他撿村民能聽懂的事情講,隐去老王的現狀,又替吟瑜編了個身份,最後着重強調黑熊妖已經逃跑,且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回來禍害雪嶺村。
村民們聽到黑熊妖已經被趕跑的消息,皆是長舒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未完全舒出,便又聽到老孫不幸死于黑熊妖爪下的噩耗,頓時如鲠在喉,卡在半道吐不出來。
老孫在村裡的人緣極好,平日裡誰家有事,他總是第一個上前幫忙。幾個與老孫交情深厚的村民一時紅了眼眶。
“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要感謝二位除妖師。”村長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上前,把剩下的銀錢放至賀振翎的手心,“還要感謝二位找回孫二丫。”
賀振翎将銀錢推了回去:“熊妖尚未根除,我拿了錢也不會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