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謝岐說要見她一面便沒了後話,她本以為他是想不了了之,沒想到他竟真的來提親了。
“謝大人沒有親自來,是一位媒人和兩位管事,夫人已經去了前廳招待,也讓人去往戶部給老爺送話了。”
黎晚起身就要往前廳走,秀禾趕忙攔住她。
“姑娘稍安,提親之時姑娘不宜出面,不若讓秀珠悄悄去前廳聽着,是何狀況,讓她及時來報。”
秀禾一說,黎晚隻好又坐回榻上,暗道大戶人家就是規矩多。
“姑娘放心,奴婢一點記好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定讓姑娘如臨現場。”
秀珠說完,又氣喘籲籲的跑出去了。
黎晚看着窗外昏暗的天,心想隻要能到謝岐身邊,提親結親的事,也無關緊要。
然,翻開秀禾拿來的話本子,她卻怎麼都看不進去,隐約覺得不安。
半個時辰後,秀禾還未回來傳話,黎晚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連一向冷靜的秀禾都絞着手指,頻頻往院中看。
又過了一刻鐘,屋外傳來腳步聲。
秀珠一臉菜色的走進屋,開口的時候差點哭出來。
“太過分了!甯遠侯府欺人太甚。”
黎晚本能攥緊手指,難道謝岐臨時反悔,不娶她了。
秀禾拉了一下秀珠,厲聲道:“不許哭,先把話說清楚。”
秀珠抽泣一聲,“媒人說,謝大人的意思,是讓姑娘給他做貴妾。”
“妾!”秀禾忍不住提高音量,滿臉的不可置信。
秀珠狠狠點頭,”是,奴婢在廳外聽的清清楚楚,媒人說謝大人暫無娶妻打算,若姑娘願意,可入甯遠侯府,為貴妾。”
“夫人聽後,當場掉了臉,就差破口大罵了,可那媒人婆子卻還出口張狂,說什麼以姑娘如今的名聲,能給謝大人做妾,已是高攀。”
秀禾氣的狠狠咬牙,“咱們姑娘是堂堂戶部尚書嫡長女,在滿京城的貴女中都能排的上号,别說他謝岐隻是個朝臣,就算是皇子,我們姑娘嫁過去也得是正妻,憑什麼要自賤去給他做妾。”
秀珠附和,“就是,就是。”
二人齊刷刷看向姑娘,本以為姑娘會傷心會惱怒,沒成想,姑娘卻是一臉平靜。
黎晚确實不在乎什麼妾啊妻啊,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要待在謝岐身邊一輩子,等三年後禹谷關之戰結束,她才懶得再看謝岐一眼。
是以,當妻或做妾,都無所謂。
隻是……黎晚還是隐隐覺得不安,她看眼前院的位置,猛然問道:“父親和阿弟可回府了?”
秀珠一愣,搖頭:“也不知傳話的人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了,老爺和公子都沒有回來,若老爺在,定要将那媒婆打出去。”
黎晚心頭一震,“去請母親過來。”
“夫人正在前院……”
“是。”
秀珠的話被秀禾打斷,秀禾什麼都沒問,便快步去請夫人。
黎晚捏在帕子在房中焦急等待。
謝岐能毫無忌憚的來府上讓她做妾,說明已經不怕和父親撕破臉,想當初他能對江非晚的信和她百般容忍,很大一部分就是覺得父親這個戶部尚書對他還有用。
然,他明知道讓戶部尚書嫡女做妾是不可能的,可他還是來了。
再加上去請父親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黎晚知道,父親或阿弟一定是出事了。
鄒氏很快便到了長福苑,料想黎晚已經知道前院的事,她一進門便拉着黎晚的手。
“晚姐兒安心,母親已讓那胡言亂語的媒婆走了,等你父親回來,自會去找那謝岐要個說法。”
黎晚不關心這事,擺手道:“去請父親的人回來了嗎?”
“還未。”
鄒氏眼裡也透出擔憂,“這幾日你父親一直在戶部忙碌,說是在協助朝廷查河北堤壩貪墨一案,已三日不曾回府。”
她歎口氣:“你阿弟今日本來不用給六皇子伴讀,可今早宮中傳信,又讓他進了宮,到現在也未回來。”
鄒氏煩躁的來回走動,“怎麼什麼事都要湊到一起。”
黎晚還未開口,院中便傳來小厮急切的禀告聲。
黎晚和鄒氏走出門外,見去請父親的小厮神色慌張,滿面汗水。
“夫人,出大事了,老爺被官員檢舉是河北貪墨案主使,陛下震怒,将老爺押入監牢,命内閣和大理寺徹查,公子也被傳入大理寺審問。”
“什麼?”
鄒氏聞言臉色一白,差點暈倒。
黎晚扶她坐下,道:“母親保重身子,咱們且先想想辦法,打探到詳細内情再說”
鄒氏用絲帕擦着眼淚,“家裡兩個男人都被抓了,咱們女人家,到哪打探去,老爺和澈兒身子矜貴,去了監牢那種地方,也不知道受不受的住。”
她哭了一會兒,忽而想到什麼,擡眼看向黎晚,試探道:“晚姐兒,要不你去甯遠侯府問問謝大人,他既能許你進府,定是對你有些情意在的。”
黎晚撇唇,哪有什麼情意,有情意怎麼會做出此等趁火打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