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梵聞言狠狠踹了那下人一腳,“什麼狗東西連名都不報,本皇子是想見就能見的。”
被踹倒的下人忍痛匍匐在地,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蕭梵,驚恐道:“黑衣人不說名字,隻說把東西給您,您就會見他。”
蕭梵接過東西,低頭一看,赫然又是一本晉林軍兵将名冊。
蕭梵與陳董對視一眼,吩咐:“讓他進來。”
少頃,少年模樣的黑衣人在蕭梵面前站定,也不行禮,隻一闆一眼傳話。
“四皇子,我家主子說,您半個時辰前拿到的是假名冊,給你名冊的人明面是你的人,其實在為别人辦事。”
“我家主子還說,剛給你的确定是真名冊,讓你們别疑神疑鬼的。”
“好了,我說完,走了。”黑衣少年轉身往外走。
蕭梵立即擊掌兩聲,忽而從門外沖進一群帶刀府兵,将黑衣少年團團圍住。
蕭梵冷笑着打量一遍黑衣少年,“你主子……謝岐?”
黑衣少年勾唇笑了下,“不然呢?”
蕭梵握着真名冊,“謝大人為何要幫我?”
黑衣少年楞了一下,而後實話實說,“可能是見你被一個女人和另一個男人戲耍,我家主子可憐你。”
蕭梵聞言眸光一凜,女人,應是江非晚,另一男人……三皇子蕭諴。
隻能是蕭諴,因他手中江非晚的把柄就她與蕭諴苟合之事。
沒想到啊,江非晚居然和蕭諴串通,想用假名冊扳倒他。
另一方面,也就是說,謝岐知道江非晚是他的細作,也知道江非晚與蕭諴的事。
可謝岐為何要幫他,莫不是憎恨江非晚水性楊花,他将江非晚暴露給自己,難道是想借自己除掉她?
“我還要回去複命,你自己慢慢想吧。”黑衣少年看蕭梵一直在沉思,不耐煩繼續往外走。
“慢着。”蕭梵喝止,想仔細再問。
一衆府兵聽令便要出刀将黑衣少年攔住,電光石火間,一道寒光從衆人劃過。
“嘭,嘭,嘭!”
一圈府兵一個接一個倒下,所有人喉間皆是一條細而深的整齊劍痕。
黑衣少年卻面無表情收回薄劍,邊甩着劍上血珠邊道:“都說了我着急走。”
蕭梵和陳董被這一幕驚的瞳仁驟縮,眼睜睜看着少年離去。
半柱香後。
下人已經所有屍體擡出,地上的血迹也被擦幹。
陳董眉頭緊鎖,“謝岐手下行事殘忍,殿下不該輕易放他離去。”
蕭梵擺手,“幾個府兵而已,不必多言。”
蕭梵将真名冊交給府中謀士,命他盡快做出賬冊。
陳董道:“殿下相信謝岐?”
蕭梵皮笑肉不笑,“陳大人您老了,不懂男人的嫉妒心,謝岐得知自己的女人跟蕭諴私通合作,别說一本名冊,估計此時比我還想殺了蕭諴。”
陳董想說,與謝岐同朝為官多年,他年紀輕輕便爬上一品尚書之位,故絕不會是感情用事之人。
然而陳董隻張了張嘴,終是将想說的話咽下。
與此同時,黑衣少年已到了甯遠侯府。
“墨十。”
沈捷叫住他,“差事辦完了?”
墨十點頭。
沈捷走到他身邊,聞到血腥味,皺眉,“動手了?”
“主子沒說不能動手。”墨十理直氣壯。
沈捷無奈撇嘴,行吧,動手便動了吧。
“我去找主子複命。”墨十邊說邊往枕雲堂走。
沈捷攔住他,“大人去了西府。“
西府花廳。
謝岐和黎晚被老夫人叫來用午膳。
黎晚到了才發現,除了她和謝岐,桌上還坐着謝晔和一衣着華麗,長相頗豔的婦人。
老夫人介紹,“阿晚,這是楊姨娘,這是你小叔晔兒。”
黎晚看向楊姨娘,“姨娘安好。”又對着謝晔,低聲,“小叔。”
謝晔含笑挑眉應了聲,“阿嫂。”眼神玩味。
黎晚知道他定是想起清竹居的事,暗暗瞪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楊姨娘卻是個有心機的,她熱情拉過黎晚的手。
“果真是戶部尚書府嫡女,不僅知書達理,還長的膚如雪發如墨,如仙女般水靈,大公子好眼光。”
誇黎晚的同時,還不忘奉承謝岐。
黎晚默默收回手,客氣道:“多謝姨娘,您也好看。”
楊姨娘笑着順勢說道:“阿晚盡管哄我,我在侯府操勞這些年,早就失了顔色,還好看什麼。”
說完,她頓了下,接着說:“不過如今阿晚來了,待你接了中饋掌了家,我便能歇息了。”
黎晚明白楊姨娘這是在試探,看她會不會與她争掌家之權。
她自是對管家毫無意向,于是含笑道:“知道姨娘辛苦,實不相瞞,我在閨中時身子不好,也沒有學過什麼記賬掌家,侯府家大業大,我自是應付不來,故而以後還得再讓姨娘勞累操持。”
幾人聞言皆目光微詫。
黎晚不動聲色,看了看面色平靜的謝岐,繼續道:“不過等夫君娶了正妻,屆時姨娘便能好好歇息了。”
話落,幾人眼中驚詫更顯,顯然不曾想,這位小夫人竟是個如此淡然不争之人。
連謝岐都側眸,看了她一眼。
老夫人頓了下,對楊姨娘道:“阿晚剛來,對府上還不甚熟悉,楊氏你就再辛苦些時日。”
楊姨娘笑容展開,“是,老夫人。”
終于不用和楊姨娘周旋,黎晚悄然舒口氣。
婢女婆子依序将午膳端上桌,山珍海味,清蒸小抄,好不豐盛。
終是鄉野農家出身,黎晚能不要金銀首飾,卻每每見到這些美味,都要忍不住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