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不敢再激怒他,軟了聲道:“我不是才幫你從他那偷了晉林軍名冊?你握着我的把柄,我怎敢背叛你?”
蕭梵大笑,“你說你有多蠢,以為用本假名冊就能扳倒我?”
他果然知道了,黎晚心沉到谷底,強撐道:“可我如今是謝岐夫人,他不會容你對我這般。”
蕭梵手指撫着她的肌膚,譏諷:“實話告訴你,告訴我你給的是假名冊,而把真名冊交給我的人,正是謝岐。”
黎晚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怎麼可能!
蕭梵看着她驚疑的模樣心中暢快非凡,猶嫌不夠,長臂繞到她頸後,抓起她額發髻,強迫她看向前方高處。
而那個方向,正是謝岐的枕雲堂。
“你還沒意識到嗎,若沒某人默許,在守衛嚴謹的侯府,我與你怎能在相持如此之久。”
他湊近黎晚耳邊,低聲:“好好看看,那方閣樓上之人,是誰?”
黎晚下意識朝他口中的閣樓望去,而那裡,竟真的站着兩個高大的身影。
縱然相隔甚遠,可她依舊看的清楚,是謝岐,還有三皇子蕭諴。
他們就站在那,将蕭梵對她的欺辱,全部收入目中。
為何!究竟是為何!
黎晚先是錯愕,而後謝岐的說過的話、蕭梵說過的話交錯在她耳畔閃過。
賤人、野男人、一個皇子,另一個皇子……
原來與江非晚有染之人是蕭諴,而此事謝岐早就知曉了。
謝岐從未想過與她合作扳倒蕭梵,他真正目的是蕭諴,為此答應了她入侯府。
而那蕭諴,他與江非晚有了夫妻之實,卻眼睜睜的看她嫁給他人,甚至還在永毅侯府裝作不認識她。
何其可笑!
黎晚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視線死死盯着他們,她知道,他們亦在看她。
甚于蕭梵将她拖入假山洞中,她都未錯開目光,直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此刻,閣樓之上。
兩個男人同樣身姿挺拔,氣度非凡,
“非禮勿視,殿下怎還舍不得移開眼睛。”
謝岐輕笑着從假山處收回目光,側眸看向蕭諴。
天空洋洋灑灑飄起雪花。
有一片雪花飄入蕭諴眼中,微紅的眼眸占了濕意,緊握的雙手松了又緊,胸膛猶如壓千斤石,難忍,窒息。
終于他壓抑着聲線開口,“她如今是你的妻。”
謝岐看着蕭諴的隐忍,預料的蘇爽暢快沒有,卻徒然升起一股怒意,“别人的女人,是妻是妾,本官都覺得髒。”
蕭諴一貫溫潤清隽的面容透出狠意,聲音及近低吼,“那你為何要答應娶她。”
謝岐淡淡瞥眼憤怒的男人,做出無奈狀,“别人要硬塞,我怎能辜負他的一腔美意。”
蕭諴雙目在謝岐的譏諷中變得猩紅一片。
謝岐笑了,揚起下颌往遠處一點,調笑問:“你說,他們現在做到哪步了?”
蕭諴額上青筋暴起,他深吸口氣,擡手快速朝閣樓下打個手勢。
瞬間,幾個身手高強的帶刀侍衛從暗處湧出,迅速往假山而去。
下一刻,卻從另一側飛出幾個黑衣暗衛,每人僅一招,便将所有帶刀侍衛挾持于劍下。
蕭諴猛然看向謝岐,背在身後的手骨緊繃隐忍。
謝岐鳳眸一挑,不緊不慢道:“殿下怎好去壞人興緻。”
蕭諴閉了閉眼,聲音低啞沉悶,“你想要什麼?”
謝岐扯起唇角,爽快道:“小事兒,陛下讓您主理篩查官員貪污案,還望殿下對本官的人手下留情。”
隻是這樣?
蕭諴微詫,這幾日他确實在協同監察院核查官員貪污一事,也查到謝岐一黨中的幾人,但涉及數額都不多,他本就想賣謝岐面子悄然揭過。
而謝岐為何費如此周折強迫他同意?
然,此刻也容不得他細想,隻能點頭,“可以。”
謝岐笑了笑,“多謝。”而後擡手打了個響指,那些暗衛聞聲利落收劍放開侍衛。
侍衛們不敢耽誤,立即快速朝假山湧去,卻在看到假山内的情景時,所有人提刀愣在原地。
而當蕭諴和謝岐走到假山洞口,看清裡面之人時,亦皆怔了怔。
隻見昏暗洞内,蕭梵躺在地上,整張臉及額上發間皆布滿鮮血,一動未動俨然已昏死過去。而他身旁,正站在驚駭未定,滿面淚痕混着血漬的黎晚。
黎晚聽到洞口動靜,方木奈僵硬扭頭看向衆人。
無神暗淡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滑過,侍衛、暗衛、謝岐……直到落在那張清俊隽秀的臉龐上,徒然,她似回神般丢掉了手中那塊尖銳沾着鮮血的石頭。
“殿下。”
她輕呼一聲,滿身狼狽的撲進了蕭諴懷中,蕭諴亦下意識擡手擁住她。
一時間,洞内洞外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