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哪裡走!”
“秋盟主保佑,讓魔頭今日被誅殺于此。”
“老夫也來助一臂之力!”
“......”
腐土的腥氣傳入鼻腔,意識回籠的刹那,那些雜音如潮水般褪去,隻剩下沉悶而規律的敲擊聲。
艱難睜開眼,碎金般的光斑在視野中炸開,逼得林江野不得不眯起眼。等緩過最初的一陣眩暈之後,才看清原來是陽光從歪斜的柏樹枝桠間漏下來,正照耀着自己被埋在土裡的的半個身子。
敲擊聲自旁邊傳來,林江野艱難轉動脖頸,隻見一個穿着素白長衫的年輕人正手握一把鐵鍬向他身上刨土,挽起的袖口裡露出一截蒼白如紙的小臂。
他不由地在心裡感慨,師父教的功夫果然有點門道。看年輕人的樣子,大概是見自己沒了氣息,想着讓他入土為安。
思及此,林江野忍不住笑了起來,盡管身體還被埋在土裡,語氣卻輕松自在:“多謝......”
一句話才開頭,就看見鐵鍬尖頭寒芒一閃。
“閻王爺都不敢收的命?”年輕人喉頭滾出一聲冷笑,鐵鍬直直戳向林江野心口。
“等等!等等!是誤會!”林江野手撐着地上輕輕一躍,把自己從地裡“拔”出來。側身躲過飛來的鐵鍬後退三四步,隻覺得剛出土的身體要跟散架了一樣,偏生眼前人步步緊逼,招招緻命。
林江野這兩天逃命逃出經驗來,堅決不和人硬碰硬,錯開殺招便提步開溜,一邊跑一邊崩潰道:“這位大俠,有話好好說。我知道你把我認成了林大魔頭,但我真不是!”
年輕人看似窮追不舍,實則自己也有傷在身,見林江野如此行徑,便減緩進攻的勢頭。林江野一看有戲,幹脆停下來誠懇道:“你看我哪一點像壞人?可真真是冤枉人。我三天前行至此地,以前一直住在飄渺山,從來沒見過其他人,更不知道什麼魔頭。”
“噢?是嗎?”劍尖堪堪停在林江野心口位置,不痛不癢地輕敲兩下。
一股酥麻感随着年輕人的動作自心口迅速蔓延至全身,林江野忍不住打個哆嗦,莫名打結巴:“是......是......對!”林江野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輕人突然一個激靈:“我想起了,你是秋無際!”
秋無際挑挑眉。
“我沒見過你,可他們都說是我殺了你。他們拿着你的畫像怼在我面前,說要讓我給你陪葬。”說起這個,林江野不由地有些郁悶。
“不對!”林江野突然反應起來:“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秋無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你還活着?太好了!走走走,給大家解釋一下我沒殺你,讓他們不要再追着我打了。”
林江野拉起秋無際的胳膊就要走,一拉,沒拉動。
秋無際輕輕一甩便錯開林江野的手,眼神冷冽:“秋無際已經死了三年,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少年對自己的記憶有着十足的信心:“我見過你的畫像,就長你這個樣,除非,你是他兒子?”
秋無際:“......”
秋無際選擇直接忽略這個話題,眼神微微眯起危險地打量着林江野:“你剛才說,你是何人?”
“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林江野伸出手,笑容燦爛:“你好,我叫林江野。”
秋無際的眼角一抽,神情再次裂開一道縫隙。放下的長劍重新橫起,抵上林江野的脖頸。
“喂喂喂,你幹什麼?不握手就不握手,你先把劍放下。”
秋無際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光看言行,确實很難把眼前人和那林狗聯系在一起。但是.......
秋無際執劍的手未動,另一隻手猝然貼上林江野的耳垂,然後不由分說地順着颌骨往上下遊走,想找到上面有沒有易容的痕迹。
“你你你!”林江野大怒:“你在幹什麼?這個行為叫調戲你知不知道?雖然我們兩個都是男的,但是你也得把臉伸過來讓我也摸一摸,這才公......平。”
林江野說着,就看到秋無際那駭人的眼神掃過來,隻好悻悻然收回手,話裡還嘴硬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秋無際再三檢查,最後得出這張臉确實是原生原長的臉。戒心未消,秋無際迅速分析一下形勢,收回劍問道:“你可知,林狗姓甚名誰?”
林江野頭搖地跟撥浪鼓一樣,幾縷碎發被甩得肆意飛舞:“不知道啊,我一下山便被人追着喊林大魔頭,具體發生了什麼是一點兒不清楚。”
“林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