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星懷疑是昨天晚上夢魇，今天神志不清，才會幻聽到這種荒唐話。

不過對方的眼神告訴他似乎沒有在開玩笑。

其實告白他聽得多了，但是這種情況下還是第一次。

就好像原本各取所需的聯姻，被裹上了一層彩色的糖紙，不是他想象中那種各玩各的婚姻關系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很久沒有反應的良心都會隐隐作痛。

他無措地低下頭，逃開這個話題。

“我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對于叢星的反應，樊忱似乎早有預料。

他應了聲好，将裝着薄荷軟糖的木匣子往對面推了推。

叢星也不客氣，含住軟糖。

表面上還在看條例，實際上已經在腦海裡瘋狂尋找和對方有關的記憶。

——甲乙兩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不得分房。

他是真的喜歡？為什麼？因為小時候自己給他吃的？

——甲乙雙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需滿足彼此的生理需求。

可是為什麼是他？都這麼多年沒有回國了？難道這麼多年一直喜歡？

不過老話說的話：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這人給他這麼多錢，難道真的是因為喜歡他？

沒等叢星想清楚，下一個條例便将他重歸冷靜。

——甲乙雙方将在兩周後完婚。

兩周籌備一個婚禮，不必說有多倉促。

若是真的喜歡，怎麼會草草舉辦？

心裡的念頭轉了轉，他挂上玩味的笑容。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現在就可以簽字。”

Alpha墨色的眼眸中漣漪點點，立刻拿出一隻鋼筆遞給他。

下筆前，叢星似不經意般提起：“不能推遲婚禮嗎？”

樊忱愣神一瞬，下意識認為叢星不願意和他結婚，想要不斷推遲婚約。

“最好盡快完成。”Alpha的聲音裡有一絲急切。

看來對方并不在意婚禮是否完美。

筆尖劃過紙張，叢星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隻是在蓋蓋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背，留下一個淺淺的墨點，很快随着細膩的紋路微微擴散。

叢星輕啧了一聲，有些不悅。

墨水是很難洗掉的。

還有，差點被騙了。

真煩人。

樊忱将協議書小心收起，拿走叢星手中的鋼筆。

壓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看起來比往日更加生人勿進。

“擦擦。”他遞過去一張濕巾。

冰涼的觸感讓敏感的Omega垂眸看去。

“謝謝。”叢星漫不經心地擦着手背，見墨迹淡了一點便想找個地方丢。

還沒開口問哪裡有垃圾桶，眼前就多了一隻手。

樊忱淡定地說：“這裡沒有可以丢的，先給我吧。”

聞言叢星面露古怪。

把他擦過手的垃圾丢樊氏總裁手裡，這對嗎？

睫毛撲閃了兩下，有些惡劣地笑了。

“好啊，麻煩了。”

他又狠狠擦了兩下，弄得濕巾上又多了幾條墨痕才塞到樊忱手裡。

小小報複一下後，叢星問：“協議上說不能分房睡，是不是要提前帶我去看一下以後住的地方？”

“嗯，等你有空我們就去看。”

“那能不能提前住過去？”

樊忱一愣：還有這種好事？

他颔首：“當然，随時可以。”

一想到可以正大光明的搬出去，還不用怕叢老爺子會擔心，叢星就忍不住高興。

Omega眉眼彎彎向他道謝，梅花香味似乎不受控制的濃郁了一些。

樊忱嗅到那氣息，将濕巾捏得更緊。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把他吓跑了。

舌尖抵住牙根，樊忱抑制住湧上來的欲望，吩咐秘書長進來收拾桌面，并将叢星送到樓下。

等人消失在面前，空餘下清淺的梅花香時，他才放松身體。

“樊總，要不要給您通風？”秘書長是Beta，并不能聞到空氣中洶湧的信息素。

隻是按往日習慣，有客人來過之後，樊忱都會讓他們仔細打掃一下，通風更是必不可少。

出乎意料的是樊忱拒絕了。

樊忱閉着眼，仰面靠在沙發背上。

“不用，這兩日都不要通風，那個茶杯也留下。”

秘書長也不敢多問，見樊忱靠着休息，很有眼色的将窗邊的黑色薄紗放下來擋住光線，收走樊忱那杯茶便匆匆離開。

門輕輕磕上，辦公室内如入夜時分的昏暗。

樊忱睜開眼眸，擡手将那濕巾放在鼻子下方。

濕巾本身沒什麼味道，隻是經了兩人的手，現在變得複雜起來。

清淺的梅花香味裡又鑽出來一股濃郁的薄荷香味，二者交融在一起。

欲海湧上來，眼中的顔色越發深邃，宛若藏了千萬頃的水，深不見底。

他順着靠背緩緩躺倒在沙發上，腿彎剛好架在扶手上。